“严楚,喻白翊,家属在吗?”护士在喊。
  文潇大步奔过来,在走出来的三位医生里,她一眼看到了熟人:“钱主任?”
  十三年前,喻白翊从小城转移到京市最好的abo科室治疗,当时身为全国学术权威的钱主任就是他的主治医师。
  “文小姐,好久不见。”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和文潇握手。
  “您竟然会在这里。”文潇忍不住双手抓住了对方。
  钱主任颔首:“不久前严楚先生找过我,向我询问小喻的身体状况。所以我第一时间接到了何先生的电话。”
  文潇回头,望向何俊的目光满是感激:“谢谢。”
  这时响起一阵金属床架的声音,一辆担架车被退出来,文潇一看,是喻白翊。
  他是清醒的,眼帘强撑着睁开,纤长的睫毛不停颤抖着。他看到文潇时便立刻抬起手要去抓亲近的人:“严楚……严楚呢?”
  文潇一边拉住他,一边回头看医生。
  钱主任走到担架床边,他第一眼看的是喻白翊手上扎的针。老人抓了一下躺着的人的手,触感一片冰凉。
  “严楚呢?他还好吗?”喻白翊眼看着人不说话,死咬了咬唇,“钱伯伯……严楚他怎么样了?”
  他下意识用了一个非常久远的称呼——那时十几岁的小男孩刚刚被送来完全陌生的大城市。独自一人的病房里,每天来往的人多到虚弱的他根本认不清,他只知道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钱伯伯”。
  钱主任明显也被这个称呼怔了一下,他弯下腰,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严楚需要去加护病房里隔离治疗,他还需要观察一阵。”
  喻白翊怔了怔:“比上次严重,对吗?”
  不用等开口的回答,喻白翊已经从对方脸上读懂了答案。
  “告诉我他怎么了,求你……他到底好不好?”喻白翊挣扎着,下唇被他无意识的咬出了血珠。
  文潇赶紧示意护士:“先送他去病房。”
  一阵的兵荒马乱。
  喻白翊躺在病床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熟悉极了。
  京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十七楼,abo重症监护楼层。一个宽敞的让人忍不住心慌的单人病房,清一色的纯白,消毒水和药品的气味熏的空气越来越冷。
  他又回到了这里了,就连门外的脚步声和说话时,都和十多年前如出一辙。
  喻白翊禁不住苦笑,他此刻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四肢只有臣服于地心引力的份。他甚至已经提不起力气呼喊谁的名字。
  这是一种极致的被动和无力。
  喻白翊缓缓抬起手,指尖艰难地挑开病号服的领口,触向那条项链,那片被封在晶体里,已经灰黄褪色的“四叶草”。
  “啪嗒”,房门开了。
  喻白翊猛地转眼看去,进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钱主任。
  跟在他后面的是文潇,何俊,还有严楚的父母。
  喻白翊的神色骤然慌乱起来:“叔叔阿姨……咳咳!我……”
  “别激动,小喻,别激动。”严母立刻走到床边安抚,“没有人责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也是刚刚到,现在我们一起听医生说明小严的情况,好吗?”
  喻白翊呆了一瞬。
  严母沉静的目光一下将他看穿了:“你是和小严领了证的伴侣,你有权知道他的情况。”
  所有人都在床边坐下,目光聚焦到钱医生这里。
  “首先是,严楚他没有生命危险,这一点请你们放心。”他开门见山。
  “然后,是小喻你的腺体情况。”钱主任双手比划了两个节点,“十三年前我们做了所有的检查,没有找到你的腺体无法分泌信息素的真正原因。但同时我们也知道,你的腺体从未真正失活,所以你其实是有假性发情期的,对吧?”
  “至于现在你的恢复……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你和严楚的亲密接触。”
  “按照病例,你们之前有过一次临时标记,那次你们双方有其他的一些问题导致状况不好。但我看了你们腺体的检测报告,其实那次标记是成功的,甚至可以说非常成功。”
  “所以之后,我想严楚有多次在你面前释放信息素的时候,对吗?”
  喻白翊点头。
  钱医生:“你没有明显的抗拒反应。”
  喻白翊:“可我从没有想过会恢复,这算恢复吗?还是只是一次性的突发?”
  “这件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是完全突发的。但是小喻,我刚才对你进行了检查,你的腺体现在真的出现了正常的活性反应。是的……你开始恢复了。”
  喻白翊大脑中一片空白。
  “严楚,严楚……”他唯有呢喃着这个名字。
  钱医生望着这个孩子——他已经从小男孩长大成人,可此刻看着病床上的他,那双眼睛里似乎还写着与当年如出一辙的迷惘无助。
  “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他说,“你腺体开始活跃的时候,是不是一开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喻白翊快速点头。
  “我的推测是,因为严楚的腺体异常敏感的在吸收你的信息素。你们之前建立过临时标记,这也是严楚分化之后的唯一一次标记。所以当你的腺体开始分泌信息素的时候,他的腺体有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