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扭头:“严,严楚?”喻白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原地弹开。
  严楚的短发像个炸开的菠萝似的尖锐,浓眉压着深邃的眼窝,眼神沉沉,嘴唇平平绷着。他目光似乎是看了喻白翊一眼,但转瞬即逝。
  他抬手应该是想拿块毛巾,但架子上已经没有幸存的了。
  他微不可查的“啧”了一声,走到洗手台前俯身往脸上拍了几下凉水。他动作堪称粗暴,水花四溅,他发梢也被打湿了。随后他直起身,用掌心擦了下下半张脸,从镜子里与身后靠墙站着的喻白翊对视。
  喻白翊惊讶的看到水滴甚至能从严楚过于优越的眉骨上砸下来。同时他的眼睛也被完全笼罩在眉骨的阴影里。严楚总是十分绅士的气度在这时展现出难以掩盖的火气。
  喻白翊咬了咬唇:“你……你穿件衣服,会着凉。”说着他侧身就想从严楚身边绕过去。
  严楚一抬手就将他拦下,这里空间本就不大,严楚一下占了空间,压得喻白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抵在洗手台上。
  “昨晚上喝了多少?”严楚问。
  喻白翊顿了一下:“我……对不起,我喝多了。是我没有控制好。”
  严楚盯着他的眼:“断片了?”
  喻白翊张了张嘴。
  其实没有。
  但他不知要要怎么解释,真的要说清楚就意味着把所有事对严楚和盘托出。
  这不可能的,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勇气和另一个人一口气说完这些事了,最后一个让他一口气说完这些事的是管理局给他安排的心理医生。
  撕开伤疤没有用,徒增痛苦不说,血淋淋的样子还会吓到别人。
  “你梦到那个你要找的beta了,对吗?”严楚问。
  喻白翊肩膀颤了一下,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还想往后躲,但空间已经没有余地。他感觉到□□和精神上的双重逼仄。
  严楚一直没有说话,他任由沉重的气氛在一分一秒间越积越重。
  喻白翊紧闭的眼睛在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他无意识的开始咬嘴唇,贝齿就要将薄透的唇瓣撕破。
  “喻白翊!”严楚冲口而出,抬手猛钳住喻白翊的下巴,那人身子一抖张开了眼,眸光里都是软软的一层水汽。
  严楚心软了。
  他立刻松了手,可喻白翊白皙皮肤上还是留下了一层红痕。严楚撤开半步,重重吐出一口气。
  喻白翊的神色让严楚恍然回到了他第一次临时标记对方的那天。严楚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喻白翊脸上的恐惧和无助,还有他昏迷入院后濒临破碎的样子。
  他做不到继续逼问。
  可也实在提不起一个好心情。
  光是想到喻白翊昨晚的眼泪,那些梦呓,想到那个beta,严楚就觉得血管里有火在烧。
  那个人是谁?他到底和喻白翊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把喻白翊弄得这样难过?却又让他缄口不言。
  “我想洗个澡。你洗漱去外面吧。”严楚别开了脸,眼角余光感受到喻白翊逃走的一个背影。那人腰微微弯着,严楚心里疼了一下,直到听到主卧的关门声,他才猛挥起一圈,狠狠砸向面前的镜子。
  …
  喻白翊关了卧室门,一秒钟调整心情的机会都不给,就看到站在客厅中间,手里扶着行李箱的乔天鸣。
  他一愣:“怎么了?”
  乔天鸣满脸不可说的表情,傻笑了两声:“哥,我理论上马上要去赶飞机。”
  喻白翊这才回过神,一看时间:“那你怎么不叫我啊?等我一下,我送你。”
  说着他直奔浴室里洗漱,在他身后,乔天鸣溜溜达达的跟到门口,把着门框:“哥?严楚哥也没醒呢?”
  正在挤牙膏的人头也不抬:“他也在里面洗漱。”
  乔天鸣:“哦……你俩昨晚?”
  喻白翊嘴里的泡沫一呛,他快速往嘴里灌了口水,延了几秒才转过脸:“什么?”
  昨晚他不会还有当着乔天鸣的面失言吧?那他和严楚协议结婚的秘密……
  乔天鸣眨眨眼:“昨晚严哥来接我们回来,他可关心你了诶,他一路抱着你回房间的诶,然后再没出来诶。”
  虽然话有些歧义,但不妨碍乔天鸣开心的八卦啊。
  而且他也如愿在自家老哥脸上看到一抹羞红。
  “你小子一天天脑袋里想什么呢?!出去!再检查一遍有没有东西忘带!”喻白翊气急,甩手就用门板把人挡了出去。
  乔天鸣这头被赶出去,随即身后主卧的门就开了。
  严楚走出来。
  男人头发还湿着,抓了个狂野的背头发型。他一边走一边网上扣衬衫扣子,乔天鸣清晰瞥见男人健壮的身材。
  “你是中午的飞机对吧?”严楚问。
  乔天鸣点头。
  严楚:“早饭吃了吗?”
  乔天鸣摇头。严楚没再说话,自顾自走到厨房去做咖啡和烤面包。周身萦绕的冷酷气场让乔天鸣自动与他隔开一米左右的位置。
  “哥?你和我哥怎么了?”乔天鸣有点怕。
  严楚默默盯着咖啡机里萃出来的咖啡液,嘴角的笑满是自嘲:“你哥昨晚上抓着我叫另外一个beta的名字。”
  “不可能。”乔天鸣脱口而出。
  严楚终于转过脸,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