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勉与云照并肩行走在街道上,一白衣翩跹气质出尘,皎如玉树临风前,一玄袍加身不拘小节,似有恢弘凌云志。
  两抹身影高挑又扎眼,很快便引来了大片的目光。
  那些个女贩们见路上冒出两名美男子,纷纷甩起袖子冲他们抛出媚眼,妄图通过这种法子引起他们的注意,更甚者有些大胆的,竟直接走到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一副“不买我的东西不许离开”的架势。
  云照走得好好的,看见眼前纷扰的一幕,强压下心头的火苗打算离开,却不料那几名女子一窝蜂地全都涌了过去。
  “这位公子,你瞧,这是奴家亲手一针一线绣的手绢,用来讨女子的欢心最适合不过,如何?要不要买一条回去送与心上之人?”
  说着,她挤眉弄眼地就要往云照怀里倒去,幸得裴勉眼疾手快,才不至于叫云照在大街上被占便宜。
  那女子见扑了个空,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偏还又恬不知耻地凑到云照跟前卖笑,“公子,您当真不来瞧瞧奴家的手绢吗?包您喜欢。”
  云照烦不胜烦。
  裴勉比之更甚。
  “姑娘,烦请让开。”裴勉上前一步,将云照挡了个严实,语气不善道。
  生硬的话语冷不丁响起,对面那女子一怔,原本幽怨的眼神在看见裴勉吃人般的表情后瞬间怔在原地,“既、既然公子不喜欢奴家的手绢,那奴家便不打扰公子了。”
  说罢,便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可即使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周围其他的女子们似乎并不打算放过眼前的香饽饽,一个劲道:“公子要不要来看看我家的首饰?”
  “还是来看看我家的脂粉吧,算您便宜。”
  “我家新进了几匹布,公子身段修长,穿上我家布匹做出来的衣服定然好看。”
  “不不不,还是来我家看看吧!”
  ……………
  ……………
  ……………
  喧扰的声音不绝于耳,云照面色不佳,一对儿乌瞳像是覆上了万年冰窟,美则美矣,可其中释放的寒意也是叫人忍不住退避三舍,因此那些女子虽都围在他身边,却是没有一个敢靠近。
  相比之下,裴勉的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心问现在的女子都这般不知羞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简直、简直是有辱斯文!
  捕捉到云照脸上愈发浓重的怨气,裴勉也不管眼前这些人是男是女了,正打算出声喝退,一声高喊忽然由远及近袭来———“都让开!”
  伴随着嘶鸣的马啼声,方才还锁定在云照身上的那些目光纷纷循声望去,紧接着便是一阵花容失色的惊叫———“啊啊啊!”
  “快跑!”
  失控的马车冲这里疾驰而来,原本摆放整齐的摊点瞬间倾倒一地,摊主们对着车屁股怒喊,尖叫的声音伴随着谩骂络绎不绝,但马儿哪里听得懂人话,只知道一股脑儿地横冲直撞。
  人群散尽,好容易从女人堆里脱身的云照来不及喜悦,扭头便是一张棕马放大的脸。
  “云照!”
  眼看那两只高高翘起的前蹄就要落到云照身上,裴勉瞳孔猛地一缩,奋力把人扯到了自己怀里。
  巨大的惯性让二人重重摔倒在地,但好在有裴勉这个人肉垫子,云照并未伤及半分。
  “云照!怎么样?摔着哪儿了没有?”虽把人护得好好的,但裴勉依旧担心,丝毫不顾自己臂膀处的擦伤,连声询问云照。
  云照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呆了片刻后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又很快掩去,然后摇着头示意自己无碍。
  裴勉这才吐出一口气。
  不远处,马车已然侧翻,滚圆的车轴在半空不停打转,车夫趴在地上哀嚎,四周散落一地的蔬果,看上去狼藉不已。
  裴勉小心扶起云照,正想上前理论,被云照抬手拦住了。
  “等一下。”云照看着面前四分五裂的马车,说道。
  裴勉不解地愤道:“还等什么?这人连匹马都训不住,谁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
  云照没有理会,反而径直走了过去。
  裴勉见此也不再说什么,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后阔步跟了上去。
  穿过看戏的人群,云照看见了那侧翻的马车中探出的脑袋,眉头微微蹙起。
  裴勉好容易从人堆里挤进来,抬眸就看见了眼前滑稽的一幕,仔细瞧了后才恍道:“哟,这不是曹县令么?”
  说罢,他把头扭向身旁的云照,满脸的幸灾乐祸。
  视线掠过嘈杂的人群,还在废墟中挣扎的曹卫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惊愕的同时踉踉跄跄上前行礼,“安、安王殿下。”
  话毕,四下目光齐刷刷袭来。
  “这、这人竟是安王殿下?”
  “我的天呐,我刚刚居然调戏了人家!”
  “听闻安王殿下睚眦必报,方才咱们这般没有分寸,不会被杀了灭口吧?”
  “你、你可别吓唬我啊!”
  ……………
  众人嘴上说着,面儿上那叫一个害怕,皆挪步往后退去。
  毕竟谁能想到,这传闻中的安王殿下竟生了一张谪仙之姿,哪里有半分说书人描述的残暴不仁?
  云照像是没听见旁人的议论,对着曹卫道:“曹县令这般行色匆匆,是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