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霜的眼神有些闪躲,不能据实以告,要想个理由。
  还得是合理的理由。
  没听她回答,沈清彦又喊了声。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跟顾谨灏进宫一趟后这妹妹就变了,看来以后要离那个不祥人远一些。
  进宫前,花痴似的,进宫后则神神叨叨的。
  “清霜?”
  喊第三遍的时候,语气已经相当委屈了。她是如何做到一连忽视他三次的?
  “啊?”
  沈清霜拍了拍胸口,看他盯着自己,说道:“三哥,我刚才出去透气时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凶神恶煞般,其中一个提到去皇陵,所以我怀疑对云间哥哥不利。”
  沈清彦挠挠头:“或许同路吧。云间从不与人交恶,不会有人要对付他的。”
  “哥,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想想,为什么他们偏偏今日去皇陵?”
  “那也不能说明他们是冲着云间,他生母的忌日没几个人知道......”
  “太后知道......”
  话一出口立刻闭嘴了,没事提这个干什么?
  沈清彦越来越糊涂,这与太后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以为太后要杀云间?
  嫂子杀小叔子,图什么?
  皇位都是她儿子的了!
  “丫头,这太荒谬了,你这脑子天天都想些什么?”他敲了敲她的额头,无奈笑道。
  “没什么,我随口说的。哥,女人的直觉很准的,你让车夫快一些,说不准能赶得上!”
  既然她坚持,那就听她的吧。
  沈清彦“哦”了一声,掀开帘子吩咐一声。
  马鞭扬起,车奔得更快了。
  守陵的侍卫认识顾云间,恭敬地行了个礼:“参见十五王爷。”
  “本王要进去。”
  “是,王爷请。”
  一年来一次,他来了十次了。
  祭拜过父皇,走到母妃的棺椁前,跪了下去。
  同往常一样,微笑说着近况,让她放心。
  “母妃,儿臣这几日还认识了一个姑娘,是清彦的妹妹。小丫头活泼可爱、才华横溢,还会医术。您若是见到,也会喜欢她的。母妃,若是您当初没有自尽,说不准您的病也能痊愈,就能一直陪着儿臣了。”
  “母妃,儿臣很孤单,父皇离开了,您也离开了,儿臣总有种预感,会很快去陪你们。您是不是想骂儿臣‘乌鸦嘴’?儿臣与世无争,从未想过动用父皇的密旨。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王府也不太平了。儿臣一直在犹豫,是该忍,还是该反击?”
  顾云间在诉衷肠,沈清彦兄妹则在修马车。
  没错,是修马车。
  由于催得太紧,车夫的鞭子就没停过。
  然后马的精神就没正常过。
  再然后,马车撞上了一块大石头。
  再然后,车轮掉了一个。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谁能想到,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冷冷的冰雨打在身上,凉在心上。
  三个人,一匹马,傻愣愣地站着。
  所幸有两把伞,沈清彦兄妹一把,车夫与马一把。
  雨从伞面有力地弹开,沈清霜觉得自己很像那只龙猫。
  与以往一样,一个时辰左右,顾云间走了出来。
  雨已经停了,空气异常清新。
  “恭送十五王爷。”
  “嗯”了一声,顾云间出了皇陵,信步徜徉在山间小道,马车就在不远处。
  车夫正坐在车头,垂着头,想来在打瞌睡。
  顾云间已经习惯了,也很理解,这确实是消磨时间的好方式。
  到了跟前,道:“老李,回去了。”
  老李缓缓抬起头,袖中却露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剑。
  顾云间大惊失色,赶紧退后:“你不是老李!”
  那人跳下车,衣服还湿漉漉的,哈哈大笑:“我当然不是老李,他已经死了。十五王爷,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让兄弟们动手?”
  这人脸上一道刀疤,从嘴角延伸至耳边,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很瘆人,笑的时候更瘆人!
  他一挥手,树上跳下来五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每人手中都拿着剑。
  衣服上都滴着水。
  “你们是谁派来的?”顾云间沉声道。
  “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刀疤男道。
  “本王不会与你们走的。”他声音清冷,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手再一挥,六个人一拥而上。
  顾云间不会武功,只能不顾一切往前奔。
  逃得了,就能活。
  逃不了,只有死。
  没走两步,就被一个黑衣人踢倒在地。月白的衣裳上霎时沾了好些泥水,很是狼狈。
  “早知如此不堪一击,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人放肆地笑着,问向刀疤脸:“大哥,活捉还是杀了?”
  “活捉的赏金多,自然活捉。”刀疤脸笑嘻嘻道,仿佛已经拿到了赏金。
  顾云间见他慢慢走近,不愿受辱:“你干脆杀了本王!”
  只听一个戏谑的声音:“一千两银子还没花就想死?云间,你这可是浪费啊!”
  顾云间一听这声音,眼中带着喜色:“你怎么来了?”
  沈清彦一个飞身跃了过来,拧了拧还滴水的衣服,伸手拉起他:“你去清霜那儿,这儿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