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刻除了干笑只有干笑。
等车驶出院子,沈琼兰狠狠搡了把林建业:“你的嘴不是很会说吗,怎么成哑巴了!嘴里多蹦出几个字来你会死吗!”
林建业一敛笑,转身回屋。
沈琼兰是标准的严已律人宽以律己,追着喋喋不休,见林建业几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才作罢。
车里。
林亦然握着那瓶口香糖,指甲抠挖着瓶子,嘴里慢慢咀嚼,明明写着蓝莓味,却尝不出一点蓝莓的味道,连丝甜味儿也没有。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霍竞开车。
林亦然的情绪不好,不用细心去观察便能看到,这种情绪也在牵绊霍竞,揪紧心脏,很不好受。
“我爸的一些事,”林亦然搪塞,低头看着手里的瓶子。
“然然,你的任何事,任何和你有关的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都帮你解决,”不惜一切代价。
“这件事你帮不上忙,”林亦然说。
霍竞侧目,伸出手,像往日那般想牵一牵林亦然的手,只有触碰到配偶才能感知到配偶心底真实的想法,而林亦然一见霍竞伸手,立马将他手心翻了个面儿倒上几颗蓝莓口香糖,尽量显得自然地避开霍竞的手臂,道:“你也尝尝,很甜。”
有了怀疑,再有接触便不会那么坦然,心里接受不了。
霍竞将口香糖放入口中,林亦然看着他咀嚼,下颌骨缓缓蠕动,又提醒:“嚼一会儿要吐掉,不能吞进去。”
“你给的,吞进去也无所谓,”霍竞道,别说口香糖,只要是老婆给的,砒霜他也照吃不误。
“吞进去会拉肚子,”想到之前离开时撒的谎,林亦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你去过我公司了?”
“问过,”霍竞说,“你不在,我就猜你在家。”
实则,在京市范围内,霍竞能清楚感知到林亦然的精准位置,因为老婆身体里有了他的血液,就相当于有了雷达,倘若是更远的地方,那就要花上一点时间,除非像新乡小镇那夜,身体受到大程度损伤,彼此连接的感知会骤然将他攥紧。
“哦,”林亦然抽了纸巾,双手捧到霍竞唇边,“把口香糖吐了吧。”
为了晚上不住同一个房间,林亦然编了个理由。
拿林建业充当借口,林建业这些年操持公司劳心劳力,身体大不如前,前阵子检查出了罕见症状,国内基本治不了,放在国外能治疗的概率也是极小,因此他心情特别差,想一个人待着,静一静。
说这些话时,他眼睛红了又红,话是假的,心情是真的,亮晶晶的泪珠一掉下来,霍竞还有什么不能答应。
三楼的房间空置了一段时间,但阿姨经常有打扫,被子被单都能直接用。
到了房间,林亦然朝角落呸呸呸,代表刚才的话不作数。
接着给林建业发去信息:[爸,你能长命百岁。]
林建业:[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林亦然照实说。
林建业:“......”
[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林亦然回。
林建业很快又发来信息,很长一段,林亦然扫了眼,大致意思是已经联络好了医生,明天就可以拿着东西去化验,而且当天就能出结果。
信息全部删除,摁灭手机,他盘腿面朝着阳台坐在地板上,脑子空空地望着外面的夜空。
不多久,面前摆了烟灰缸,十几个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地板上也落了不少灰,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忽明忽暗的丁点星火。
和糟糕到极点的心情。
林亦然抓着头发,手肘撑在单侧膝盖上,一手夹烟,又抽了口,快烧到烟屁股的烟蒂离细长手指的皮肤差了分毫,稍一倾斜或松散便会灼伤。
袅娜烟雾在空气中翻卷弥散。
倏地,烟雾定格。
林亦然依旧注视着阳台,目不转睛。
空无一物的阳台上方出现了一条触手,触手攀卷着住栏杆,很快一道身影从上方落下来,霍竞出现在阳台上,高大身形穿透过玻璃走入房间,浓重的尼古丁味道充斥入感官,他俯视而下看林亦然,脸颊上没有泪,眼圈却是通红,透着疲倦和痛苦。
“然然,”霍竞取走他手里的烟,同样在地板上坐了。
他想探知林亦然心底的想法,但是禁止了空间也是禁止了林亦然的思维,在停滞的思维中他听不到什么,不过他已经让任一去查了,林建业的身体状况,就医资料,明天一早就会有结果。
霍竞抱着林亦然,亲昵地蹭蹭耳朵,一会儿亲亲脸颊,最后牢牢箍紧在怀里,十几条触手也将彼此紧紧包裹起来。
老婆的事就是他的事。
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帮林亦然办好。
翌日,林亦然睡醒,吃力地撑着坐起来,身体是轻松状态,累的是心里,地板上的烟灰缸和烟头还堆在那儿,他淡淡瞥一眼,也不知自己怎么到的床上还睡着了,缓慢搓了搓脸,无神地凝视着空气。
手机响了,林建业的电话。
第50章
清早, 张叔领着送货人员轻手轻脚地摆放刚运到的海鲜,厨师将物品分类存入保鲜冰柜,阿姨带人清理泳池, 花园里有修剪枝丫的园艺工人。
在别墅工作的第一条准则, 安静。
而今天所有人的动作都比以往还来得轻。因为一大早霍竞便下了楼, 正在一楼的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