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福晋,娴福晋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玢儿在替我挽发时耳语。我抬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拿一支青黛走到外室。
  “允礼。”我端着十足十的娇怯喊他,“妆罢低声问夫婿。”吐出半句诗后我把青黛递给他,“画眉深浅入时无。”他笑着托住我的脸颊替我描眉。
  果然,咱们十七爷最是风花雪月之人,是该与他多些赏花煮酒,诗词琴曲之事才好。他牵着我走在连廊里,天气不甚晴朗,带着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滋味,我故意轻咳了两声,引得他侧身把我揽进臂弯里。
  “妾身没事,王爷这样只怕下人们正偷着笑话呢。”我发现允礼很喜欢这种娇怯怯小白花的声线,索性一直这样说话。
  “本王与沁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哪里怕人笑话。”我从未想过浣碧与他竟称的上有情人,恍惚间只觉得他凉薄,却也意识到我所了解的那个为爱痴狂的十七爷,并非只能如原书那般对甄嬛一往情深。
  “妾身拜见王爷,玉福晋。”是孟静娴。
  “见过娴福晋,早听说娴姐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像沁儿目不识丁,幸得王爷垂怜。”我故意恶心她。
  “玉福晋不必妄自菲薄,你与王爷缘分天定,乃是一段佳话。”孟静娴的回应游刃有余。
  “姐姐乃名门贵女,与王爷天作之合,沁儿只是芥子微尘,能侍奉王爷左右是沁儿的福分。”我轻拽允礼的衣袖,本就不是正宗大家闺秀的我干脆和孟静娴不一个路子,让咱们王爷也享受一下养成系的快乐。
  “沁儿。”允礼含情脉脉的看我一眼,“我自是明白你的心意。”
  用餐过半,阿晋来回,“王爷,车马已备齐,可以去探望太妃了。”一行人坐上出城的马车。
  例行跪拜过后,太妃单独把我留在房里,“你是个好孩子,与允礼也算是好事多磨,那起子前尘往事...唉,我瞧着孟氏是个聪明的,能瞒几时算几时吧。你一定记得万事都要以王府为重。”
  “玉沁谨记额娘教诲。额娘放心。”
  回到王府时已是黄昏,我吩咐迎冬去把王爷请到常青阁。
  “福晋,药准备好了,那边本就身子弱,这药慢慢地下下去一定能让她不孕,咱们也算是永绝后患。”芍药心狠,不愧是永寿宫出身。
  “小心些,她身边有的是忠仆。”
  王爷来到常青阁时,我正伏在案前作画。我装作认真投入未发现他进来的样子,“沁儿在画什么?”他用双手圈住我在我耳边说。
  “合欢花。”我含羞带怯地侧头看他,“朝看无情暮有情,送行不合合留行。我竟从未读过此句,沁儿是从何得知?”
  我指指他心口,“下句是,长亭诗句河桥酒,一树红绒落马缨。沁儿也记不起是从何得知,但忽然就浮现在心里,就作了这画,提了句诗。”
  “那本王帮沁儿写下句可好。”允礼握住我的手落笔,我侧头看他,让我们的呼吸渐渐交缠在一起。
  恍惚间,听到他在我耳边说,“本王闲时陪你练字如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调皮地拽拽他胸前的衣料。
  鸳鸯交颈,长夜漫漫。
  第3章 孟静娴
  “小姐,王爷已经两夜歇在常青阁了,您也该早做打算才是。”孟静娴带进王府的嬷嬷提醒着,手里给她卸着钗环。
  “她与王爷是佳偶天成,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新婚燕尔,正是情到浓时,我何苦去找不痛快。”孟静娴端得是名门小姐的身段。玉沁说到底就是个奴婢出身,如今得皇上赐婚风光嫁入王府,而她自己却是拼上了家族和名声,虽是与她平起平坐,到底脸面上有些难看。
  罢了,谁让她自己痴恋允礼日久,旁人议论些便议论吧。
  “王爷多情,她未必花红百日,嬷嬷先去睡下吧,以后也不该再称我小姐了。”孟氏自是有她自己的思量的。
  旦日清晨,宫里的消息递进了常青阁。
  迎冬趁净面时告诉我,瓜尔佳氏在前朝兴风作浪日久,在宫外该多搜集些罪证备着。
  我默了一瞬,忽然发觉应该择日进宫与长姐说明些情况。如今瓜尔佳文鸳未死,安比槐的贪污罪证也未曾递进朝廷,更别提用纯元皇后真正的死因扳倒皇后。可是这桩桩件件该如何言说?还需仔细思量才好。
  王爷起身时,我便坐在小榻边思量着,并未注意他走过来。
  “沁儿在想什么?”他停在我身侧。
  “夫君醒了。”我起身握住他的手,“妾身只是想到瓜尔佳氏一族一直在前朝针对折辱我甄家,长姐独自在宫中辛苦应对实属不易,我却不知道该如何给她分忧解难。”我说着露出落寞的神情。
  “沁儿不必忧心,这些年我搜集了不少瓜尔佳氏的罪证,只待时机成熟,自会有人呈上参奏。”
  “有王爷向着沁儿,我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我扬起笑容看他,他脱下外衫给我披在肩上说“只顾担心别人,自己的手如此凉都不知道唤人添衣。”我索性抱住他娇俏地蹭蹭他的胸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玉福晋,底下的庄子来报今年的收成。”是王嬷嬷在外室禀报。
  这老妇当着自己是王府的老人,对外都是个不侍贰主的意思。主子还未用过早膳便来禀报家事,颇有些“婆婆”给“新媳妇”立规矩的意思。当真是以为我这宫里出身好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