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小马路,几乎没什么人,许是正赶上下班点,所以车多了些,他们对面的人行横道上,一个燕尾服猫正坐在那里,和他们一样在等红灯。
  “嘿,真神奇。那只猫好像会过马路。”摄影小哥笑着说道。
  “看起来很聪明,台里什么时候能让我接点拍摄小动物的任务。”
  “拍摄黄金蟒?”
  “烦死了,谁要拍蛇啊?”
  他们说话间,红灯变绿,对面那只燕尾服猫人性化地看了看停在旁边的车辆,不急不慢地走在斑马线上,与他们擦肩而过,摄影小哥脱帽向猫敬礼,猫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它刚才朝我点头了吧。”摄影小哥做动作的时候显然没想猫会对他的动作做出回应,愣在了原地。
  “还真是,马路上不要发呆啊。”
  “说实话,我还是想知道降谷警官的对象长什么样,让我偶遇一下也可以啊,太好奇了,真是的,这世上还存在单身的优质男吗?”
  “我不是吗?”
  “你?呕。”
  “喂,你这样很过分啊喂。”
  人行灯的颜色再次变换,摄影组的人渐渐走远,那只燕尾服猫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尾巴,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第095章 分歧
  童锐做好了后续的各种准备,但唯一没准备好的,就是面对降谷零。
  他是个惯犯,行事作风一贯如此,成就自己、毁灭他人,是资本积累最原始的道理,他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利场内如鱼得水,有人恐惧他、有人厌恶他,也有朋友因此选择远离他。
  计划整件事之前,童锐曾犹豫过,这是他第一次在行事前有所顾虑。在此之前,他从不用考虑谁会因此而不高兴,而现在,顾虑成真,那双蓝眼睛看得他心慌。
  他的手指牵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动作,露出一个微笑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你还没解释清楚。”降谷零微微眯起眼睛,双臂抱于胸前。
  “你让我解释什么都可以,”童锐停顿了一下,声音弱了下来,“别生气。”
  降谷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将面具送到长冈华步里?”
  “我收集到一份黑衣组织旗下贷款公司对于失踪人口的ab贷名单,长冈伦世就在里面,面具是按照那份资料里的照片往年纪大里制作出来的。”
  “然后你就安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我没想到长冈伦世背后的事情会这么复杂,对于我来说,选出来的人背后有什么故事,我根本就不在意,不管这件事调查出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会让人们的关注点放在贷款上。”
  “这个案子除了最先的面具,余下我没有任何参与。只是案子情节比我预想的还要吸引人,减少了我在制造舆论的难度。”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降谷零满意:“为什么不报警?”
  “那些贷款公司是报警能解决的吗?”童锐反问道,他语调缓和下来,“师哥,我知道你爱你的职业,但你平心而论,如果这件事没有群众压力,给真正办事的警察处理的可能性有几分?”
  降谷零答不上来,他和上司的电话就可以说明问题,少年的话没有问题,又处处是问题。
  他们两人最本质的思维上的差异被摆在了明面上,这正是他们一直回避的问题。
  “警察是个光正的职业,也集中着像你一样的好人,但正义不是万金油,只有权力才是。”童锐的语速很快,他不敢看降谷零的脸色,他知道,在有些问题上,他和降谷零达不成统一。
  与他相比,降谷零的信仰更为纯粹,那也正是他欣赏降谷零的地方,而他自己是个务实主义者,与降谷零那份纯粹不同,他从小学习、养成的习惯就是利益至上,维护自身的权益、开拓自己的地盘。
  童锐的世界围绕着自己向外展开,真正让他在乎的不多,父母,降谷零,水谷英何和在国内的几个一起长大的发小,他在外的朋友很多,但那出自于利益,而不是志同道合。
  对于童锐来说,他和降谷零又出自于什么呢?
  最初,他与波本隔着电话,当波本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时,他开始尝试用父母对他的感情教育对待她,尝试着将她划入自己的计划里。
  那是一棵带有记号的树,因为身份而让他常常驻足。
  然后呢,他很年轻、他没动过心,与波本电话里的相处让童锐第一次感知到了什么叫萌动,什么是爱情的这棵树与众不同。
  他决定了,那棵树要划在自己的领地里,为自己所有。这听起来霸道又不尊重对方,但这正是纯情者的想法,正因为自己刚遇到春天的踏足,就以为春天是为自己而来似的。
  再然后,各种各样的纠结、缠绕、喜爱、热闹,让童锐在这段感情里迷路了,也走入深处,但随着降谷零身份的解开,童锐意识到他们两人的距离。
  如果对方的身份只是波本,那他们或许是身体上的距离,但对方是一名警察,一名有理想、有抱负且有追求的正义者,那他们的距离就是心灵与三观上的。
  童锐甚至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人,就像世人对他公司手段的评价一样,他更喜欢称呼自己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其他人说自己遵纪守法,那是在调侃自己,而童锐这么说,是因为他所做的事就压在这条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