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竹劝着她吃下了一些东西,这才将外头打听来的说与她听。
  说是那魏淮昭在酒楼与人起了争执,而后不知怎的竟将那赵老太傅的孙儿赵蟠从楼上一把推了下来。赵蟠高处坠地摔得头破血流当场咽了气。
  据说当时酒楼中恰有不少公子小姐,都是亲眼所见,之后是在场的季家人出来稳住了场面,而后赵家闻讯赶来报了刑部,直接将人押下了狱,直到这会儿也没再有别的消息。
  昨日这事,旁人并非当场所见,自然说不清更多细节。
  但现下京中都是这么传的。
  而且赵老太傅一早时又闹了一场,直到现在还没从宫里出来呢。听说他入宫要请皇上做主,让魏淮昭给他孙儿偿命,否则怕是要绝命在宫内了。
  楚筠慢慢皱起了眉头。
  哪怕她不懂武,也是见过几次魏淮昭展露的身手。倘若他是失手推的人,那赵蟠应当也不至于当场毙命吧。
  那么魏淮昭就是故意杀的赵蟠?
  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时,竟也不显得有多突兀。
  毕竟他就曾在她身边杀过一个奸细,当时自己还受了惊吓。
  那赵蟠难不成也是奸细么?
  又或者此事压根就不对,他是被谁给陷害了?
  听过凝竹所说后,楚筠觉得自己心慌的不适没多少缓解,反而更加惴惴不安。
  沉默了许久,她按在怀中的手使劲攥了攥后,终还是下了决定:“我要去找他。”
  心惶又猜测疑虑的感觉太熬人了,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想见魏淮昭,哪怕是骂他两句。
  而且万一、万一他真碰上要紧的大事了呢?
  凝竹无奈劝道:“姑娘,他害你如此伤心,咱们还管他做什么?”
  而且魏淮昭现在被关押在刑部,那刑部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姑娘怎么能去。
  楚筠却摇了摇头,只道:“凝竹,马上备车吧。”
  凝竹稍稍愣住,然后点头应下。她心道姑娘和魏公子接触的多了,那人到底还是对姑娘有些影响。
  她方才吩咐时,竟也透出了几分那人的影子。
  但凝竹还是提醒道:“奴婢听说刑部那儿不许任何人探视。”
  昨日魏淮昭被关押后,刑部就没放进过任何人,听说连魏将军也被阻拦了。
  楚筠想了想道:“去长公主府。”
  宫里的事楚筠虽不清楚,但知道自己想要见到魏淮昭,怕是不太容易的。
  可去了长公主府后,却得知云宁殿下她竟不在。
  长公主府守卫的下人得过吩咐,自是认得楚筠的,因而客气解释道:“楚姑娘,殿下入宫了。”
  楚筠忙问:“那殿下她何时回来?”
  那人回道:“小的不知。”
  楚筠犹豫了片刻,又问:“那我可否在此等等殿下?”
  “这……”下人正为难间,服侍云宁殿下的侍女听见动静过来了。
  “若是楚姑娘,并无不可。只是殿下昨日带着小郡主入宫,这几日应当都留在宫中,怕让姑娘空等了。”
  楚筠叹气说:“原来如此。”
  侍女问:“楚姑娘寻殿下何事?”
  楚筠踌躇片刻,摇头道:“既然殿下不在府中,那便无事了。”
  侍女见她要走,上前轻声提醒道:“听殿下的意思,这几日怕是天色不好。姑娘记得早些回府,切莫在外多留。”
  楚筠些许惊讶,才回礼:“好,多谢姑姑。”
  坐回马车后,她想了想同车夫道:“去祖父那儿。”
  楚筠来时,楚梁易刚从外回来,正独自立于窗前凝思。
  他些许意外,儿子虽常带孙女来看他,可芸芸几乎不曾独自前来找过他。
  这么些年,因他心性转变醉心公事,对那孩子多有忽视。
  孙女每回来见他时虽乖巧,却也有些生怯。
  这两年卸下诸多差事,楚梁易分出心来,是希望芸芸能与他亲近些的。
  但如何与小辈相处,早已生疏,也就罢了。
  不过她这个时候来找他,是所谓何事?
  楚梁易立即想到了自己方才正在琢磨之事。
  不会是因那魏家小子吧?想到这个,楚梁易又难免有些不悦。
  楚筠进书房后喊了声祖父,楚梁易嗯了一声。
  她见祖父手边一摞书册,神色严肃,猜测是自己贸然过来打扰他了。
  楚筠心中紧张局促,一时都有些忘了准备好的话。可都见到祖父了,又不能真一声不吭转身回府去。
  楚梁易见孙女如此,忍不住先开口道:“站那儿做什么?”
  楚筠眨眨眸子,忙去到祖父身边帮他倒茶,正好顺势说出了自己想进刑部见人的心思。
  楚梁易目光移回,落到了孙女身上,心道果然是为了那个魏淮昭。
  因为齐阳伯府的那桩荒唐事,楚梁易得知魏淮昭与赵家之事后,论私心只想让刑部的人多抽那小子两鞭子。
  但也不得不说,此事是有些不对劲。
  宴席当日他虽气极,但事后细想却有不通之处。两家婚事退后,他便让人盯着侯府和将军府,心中怪谲之感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