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的嘴真严实,这都不肯透露,果然还是没有真正得到他的信任啊。
  “恐怕不行,我孩子还在他们手里呢,假如我不嫁,他们就会杀了我的孩子。“郑曲尺愁苦的叹了一声,一脸认命的样子。
  “你都有孩子了?”
  勒泰也是惊呆住了,她看着不比他大多少岁,这又是丧夫,又是被逼再嫁,还有孩子被控制着,其人生经历简直堪称跌宕起伏。
  “对啊,还生了两个,是两兄弟,小的有些像你,顽皮的时候总让大人头痛,乖起来又让人心软,看着你这样独自跑出来,我便会担忧起我家中的孩子们可曾安好……”
  勒泰才活十一、二岁,还没有真正见识过人心险恶,狡猾的中原人虽然不一定有他们蛮夷凶狠,但他们擅长攻心计,那玩意儿如同软刀子似的,看着温温柔柔没啥伤害力,但事后可扎心了。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勒泰也想起了自己的阿姆阿达,想着平时他们那么疼爱他,如果发现他独自跑来邺国地界,还被人抓走了,肯定也会跟这个女人一样担心吧?
  一想到这,勒泰有所触动,忍不住道:“你如果有孩子……那你就更不能嫁给他了,他被种了凤凰泪,最后不是发疯就是会死掉,你可以跟你的家人说,别让你嫁给他。”
  郑曲尺瞳孔猛地一紧。
  凤凰泪……竟然是凤凰泪,这个“凤凰泪”究竟是什么?之前从宇文晟的态度她就猜到,它肯定是一种不能公示于众的秘密,他常年戴着面具,不允许任何人窥视,可见一斑。
  她又问过常管家,显然他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却让她去问宇文晟,他不敢做这个主。
  明明他说了那么多隐秘之事,却偏偏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倒是让郑曲尺一下子犹豫,该不该掺和进这件事情当中了。
  “凤凰泪是什么?为什么被种了它不是疯就是死?”她紧声问道。
  正当勒泰准备开口之时,前方的士兵跑过来,对郑曲尺禀报道:“夫人,前面有人打起来了,双方人数都不少,为避免咱们被牵扯进别人的仇怨当中,咱们必须赶紧离开此处!”
  “怎么回事?是什么人?”
  郑曲尺拧紧眉心,迅速转身站起来。
  “隔得远瞧不太仔细,但看其装扮服饰,不似咱们中原人,反倒像是两个不同部落的蛮夷在争斗……”
  “甘鑫呢?”
  “他说去探探情况,让咱们先走,他能追得上。”
  稍微沉吟了下:“行,那便听他的,先行离开”
  郑曲尺叫人带人勒泰上马,当他们正准备离开时,却不想一直安静配合的勒泰突然放声大叫:“阿达,我在这里,阿达——”
  郑曲尺一惊,她猜测附近肯定会有类似“斥候”一样的蛮夷监视四周动静,果不其然,当即回头一看,她却见勒泰的喊叫惊动了对方,一队人循声而至,他们扒开芦苇,手上举着长矛。
  蛮夷的长矛是骨头磨尖的矛头,看起来既原始又血腥。
  郑曲尺瞥了一眼勒泰,难掩眼底的怒意:“你这么叫,倘若引来的不是你阿达的人,反倒惹来敌人怎么办?”
  勒泰一愣。
  倒是被郑曲尺一语一语成谶,这一队举着长矛的蛮夷并不是愙朱部落的人,他们疾奔而至,一见郑曲尺等人身上的中原人服饰,当即恶相暴露,投掷出长矛准备将他们射杀当场。
  留下的士兵自然第一要务便是保护郑曲尺,而勒泰被缚住了双手双脚,人被愤怒的士兵扔下马背,面对射来的长矛根本没有反击与躲避之力。
  眼看即将要被长矛射中,好在郑曲尺眼疾手快翻身下马,一把将勒泰给推开了,可她自己却被划破了手臂,当即鲜血直流。
  勒泰转过头,见她捂着流血的伤口,唇色痛得煞白,额头满是冷汗,那一刻,他眼底刹时流露出的是最真实的情绪——感激、愧疚与不知所措。
  “你、你没事吧?”
  郑曲尺没有回答他,而是对士兵下令道:“带上他!”
  士兵们不敢不从,便重新将勒泰挎带上马,但见后方的蛮夷仍旧穷追不舍,好在甘鑫这时候回来了,两三下手便将这些人给解决掉了。
  眼见危机解除掉了,郑曲尺这才松懈下神色,她立即问甘鑫:“探听到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打起来?”
  “是两支部落的蛮夷队伍在打斗,好像是一方的什么东西被另一个偷走了,双方一直争辩不休。”甘鑫一直走南闯北,自然听得懂一些蛮夷语言。
  这时勒泰小声道:“是溪地部落,他们跟瓦们愙朱部落向来关系不大好,前段时间溪地部落的首领不知打哪得了个漂亮的中原女人,但没几天人丢了,他非说是我们愙朱部落将人偷走了,一直在找我们的麻烦。”
  郑曲尺听见了,她当然也知道勒泰这些话是讲给她听的。
  看来她救了他,为此伤了一条胳膊,倒也不算亏,这小子坏是坏,但至少还有一点做人的底线,知道知恩图报。
  在这时,溪地芦苇地又有大批脚步声传来,郑曲尺耳力极佳,一下就捕捉到了,她当即紧张起来。
  “又有人来了。”
  因为辨认不好方向,乱闯容易碰上,他们下了马,拉着马匹小心谨慎前行。
  甘鑫扫过郑曲尺流血的伤口,眼中遽然闪过一丝郁冷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