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
  心口这郁气正愁无处发。
  滕昭从袖子拿出一叠黄符,身形极快地躲开那几人的攻击,左蹿右跳,在他看准的几个方位埋下符,不一会,符用完,他双手飞快结印,口念咒语轻轻一跺脚,阵成。
  一个迷踪幻阵困住了那几人,也不知道在阵中看到什么,开始互相击打起来。
  “把他扔进去。”滕昭让小人参把黄怀化扔进阵去。
  “得嘞。”小人参用脚一踢,把他踢到阵中去:“走你!”
  两人拍了拍手,看着那几个人在阵里乱蹿,而随着黄怀化的加入,那画面又变了。
  小人参看着那黄怀化被自己踹得都快断了,还要搂着地上的石头不停摩擦,嘴角一抽,道:“我可没废他,是他要自宫,真没想到,他还有做公公的梦想。”
  滕昭忍了忍,没忍住,拉过他一转身:“别看了,你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人参道:“我这叫接地气,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有人气?”
  滕昭:“……”
  我只知你变猥琐了!
  卟。
  小人参捂住额头哎哟一声:“谁,是谁偷袭你爷爷我?有本事出来一对一。”
  滕昭却是面露惊喜,看向那豆子扔来的虚空,道:“师父。”
  秦流西现出身形,道:“不错,我还以为你真要被人霸王硬上弓,给吃干抹净呢。”
  滕昭有些尴尬。
  秦流西又看向小人参,似笑非笑地道:“爷爷?”
  “哎……不敢当!”小人参讪讪的,上前讨好地露出一个笑来:“你来多久了?”
  “正好看完一出泼妇骂街的好戏。”
  小人参挠了挠头,道:“也是被气到了。”
  秦流西冷眼撇向那疯狂摩擦神情癫狂的黄怀化,道:“以牙还牙,属实不错,但还能做更绝,他既不顾贱民死活,那就让他成为其中一份子好了。”
  小人参愣了一下:“你是说丢去病患堆里?”
  “只有感同身受了,才能知道他的命也贵不到哪去。”秦流西哼笑。
  “他头上有人,也没关系吗?听说他头上是刘知府!”
  “你们头上有我!”秦流西指着黄怀化说道:“是他先招惹你们,证明他欠教训,你随了他心意,教训他一场,那也是结了这一份因果。”
  两人:“……”
  听着没毛病,但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秦流西手一抬,无形的晦气托起那几人,道:“病患在哪,带路。”
  滕昭说道:“不用,还有更好的去处。”
  他转身就走,小人参看那方向,眼皮一跳,是真师徒无二了,这毒是同出一门的。
  滕昭带去的,是李家屯堆死人的地方,都是这几日死的人,还没来得及烧毁的,空气里有着刺鼻焦臭的味道,还有大把大把的柴火,以及还没完全熄灭的火堆,上面有些横七竖八的白骨。
  秦流西把他们扔在尸堆旁,掐了术,把他们弄醒了。
  黄怀化等人醒来,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张狰狞面带紫色瘀斑和血污,死不瞑目的尸体,不禁吓得心脏紧缩,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跟着他一起醒来的人也都发出惊恐地惨叫,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跑开,可他们在滕昭的阵法里打了一场,身上疼得不行,这一跑就全摔在地,哭爹叫娘的。
  黄怀化更惨,身上像被碾压过了一样,半点力气都没有,下体更是烂了似的,疼得麻木,却凭着本能爬在地上离开,手忽然抓到什么,仔细一看,是一根新鲜的不小心遗落的趾骨。
  又是一声惨叫,他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第1130章 为师帮你算掉他官帽
  看黄怀化这些人被吓得晕死过去,秦流西理都没理,这些人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就没一个是无辜的。
  秦流西再看这个堆放死人的地方,是个远离村子中心的山坡,位置偏僻,但周围种了一圈槐树,也不知道是因为死的人多了,这里如今阴气汇聚,越来越浓郁。
  她又看向尸堆,还有没来得及捡起来的被烧毁的白骨,眉心蹙起,道:“是哪个人才把死人堆放在这里的?人还没完全烧毁,是想弄出个极阴煞地来?”
  小人参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些官员呗。”
  滕昭看向这一带的槐树,也皱起眉来,他知道死人都是堆在这里,但还没前来看过,而是一直在帮忙巡诊病患。
  “没想到这里会种了这么多槐树。”他看着这些尸堆,道:“得尽快把这些尸体烧了,如今天热起来,蛇虫鼠蚁本就多,若再啃噬了这些尸体,再传开去,咬着人,只怕这鼠疫扩散会越来越广,一发不可收拾。”
  秦流西一声不吭,弹了几个术决在尸堆上,轰的一声雷响,那尸堆就燃烧起来,火夹着雷意把周围的阴气都渐渐驱散了。
  此时入夜,这边出现大的火光,自有看守的人跑过来看个究竟。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做什么?”那些士兵看秦流西他们站在尸堆前不远,不由壮着胆子问。
  滕昭站了出来,道:“我是玄一道长。”
  李家屯这片地有两个来自清平观的小道长,所有镇守的人都是知道的,听了便问道:“道长怎么在此?”
  “天气热起来了,这些尸体不尽快烧毁,只怕会越来越麻烦。”滕昭指着地上的人道:“对了,这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跑出来撞邪了,才晕在这里,烦请你们送回隔离区吧。这里多死人,阴气重,不好久呆。”
  小人参:“……”
  昭昭你变了,你都会睁眼说瞎话了!
  而仿佛要配合他的谎话似的,一阵阴风刮过,带着似呜咽似怨的哭声,吓得那些人双腿发抖,也不多管闲事,拖起那些人就跑了。
  反正这里就一个死人堆,谁会去查看有什么不对的。
  秦流西见状摇头,看着火堆问:“清远说你们去知府家替那小姐收惊驱邪,怎么就来了这里不出?是刘知府强迫你们过来的?”
  “我来我来答。”小人参抢在滕昭面前开口,道:“西西你可不知道有些人多不要脸,驱邪收惊是假,其实是那刘小姐前阵子来我们道观打蘸后,回去就发了桃花癫,竟是看中了昭昭,想要昭昭做她夫婿,为此不惜用自残逼迫他爹请了我们过去驱邪。”
  滕昭脸色很不好看。
  “是真癫还是假癫?”秦流西挑眉。
  滕昭:“真的,只是她肖想错了对象。”
  “没错,是真癫,那刘知府夫妇也是奇葩,又用权又用银子压,把我们给叫去了,开口就想让昭昭还俗呢。”小人参说着说着,顿觉眼角余光有些花,一瞥,眼睛瞪大。
  她手上吊着的麻袋从哪拿出来的,是想干嘛?
  小人参没多想,继续道:“昭昭可是清平观的下任观主,天生就是混道门的苗子,怎么可能还俗做这劳什子姑爷?退一步说,他就是还俗,也是盛京滕家的嫡长子呢,区区刘家还妄想攀咱们昭昭的高枝儿?想屁吃!我们拒绝了,帮那刘小姐解了这桃花癫,就想走。却不想,李家屯发了鼠疫,那刘知府自觉被拂了面子,知道咱们道医双修,就把咱们送来这李家屯了。”
  “我们来,只是为了这些百姓,并非因为他强权所压。”滕昭生怕秦流西生气,遂解释道:“而且我们自认便是来了,也有自保之力,可以随时撤。”
  小人参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没错,要是真不对,随意弄个障眼法,咱们就跑了。只是这李家屯的瘟疫,比我们想象的要惨。”
  滕昭道:“清平观每年都会有义诊,所谓医道同源,以医弘道也是我们修行的一种,没道理遇上这样的天灾人祸就避开,所以就留下来帮忙诊治了。”
  秦流西看他们急哄哄地解释,道:“行了,我也没说你们留下是错了。倒是那刘知府,你们去时就没察觉不对?”
  滕昭摸了一下耳边,道:“那刘家人,去观里打蘸时捐了不少的功德香油。”
  小人参补了一句:“现在看来,绝对是那刘小姐看在你张脸的份上,头脑发昏才捐了那么多。哎,美色误人果然不假。”
  秦流西一敲他的头:“你回来后,是在市井混迹了不少日子啊,骂人不带脏话,是在女人堆还是文人堆里呆过?”
  小人参讪笑:“英雄不问出处,同理,哪学来的也不必问。”
  秦流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该学的别学,没得玷污了你这一身灵气。”
  “得嘞。”
  滕昭说道:“如果我知道他们是打着这个心思,不管给多少香油,我都不会去。”
  这一趟,属实把他恶心到了!
  “没事,他敢觊觎你,为师给你报仇。”秦流西一笑:“他算计你,为师帮你把他的官帽给算掉。”
  能做出把病人都烧死这些决策的官,还能纵容出黄怀化这狗样的一个小舅子,又能是什么好官?
  小人参瞥向她手上的麻袋,心想,不止是算掉官帽吧?
  当夜,他带着滕昭尾随某人,一路蹿去了知府后衙,把那刘知府从美人窝里拖了出来套了麻袋,一番拳打脚踢,然后光溜溜地只套了半截短裤头吊在了县衙的大门口,被人指指点点半天。
  刘知府羞愤欲死,誓要把这辱他的贼子给抓起来,结果下人来报,书房被洗劫了,他忙去查看,暗格那些账本啥的还有黄金银子,全没了!
  完了,刘知府瘫软在地上,连接到消息,弟弟被废了子孙根的刘夫人哭着来找他抓人都顾不上了。
  小人参和滕昭看了全程,感觉他们少了一样平平无奇的普通法器,那东西名叫麻袋!
  第1131章 她是青铜?是王者
  清平观那边这两日才发现鼠疫,尚且还能控制,而李家屯这边,几乎是人传人,整个村落,还没得病的只有十分之二。
  但不管是这十分之二,还是那已得病的,秦流西就没从他们脸上看出庆幸和期盼来,所有人都面露茫然,眼神充满绝望,像一具失去生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一旦没有奇效的治疗鼠疫的经方出来,他们这个李家屯的所有人,都会被一把火烧死在这里。
  如果没得病的人脸上全是麻木,那已经中了鼠疫的人,便是痛苦绝望了,呻吟声充斥着整个窝棚。
  而这里,既有呕吐过的那腥臭的污秽味,也有熏过的艾草和醋味,至于敢前来李家屯义诊的大夫,除了滕昭他们二人,就只有四个,区区六人面对这上百个的病患,颇有些分身乏术。
  其中两人,是张氏医馆的一对爷孙,张大夫已经六十有二,据说师承张仲景的弟子,至于是哪个弟子,却是没细究,但张氏医馆在安南府颇有名号,医术精湛,医德好,在平民百姓中,更有活菩萨的美称。
  秦流西见到张大夫时,稍微愣了一下,向他淡淡的行了一礼。
  小人参和滕昭本还想对这张大夫夸赞一番,毕竟这人身上的功德金光浓厚,是他们修行中人会敬佩的。
  可秦流西的举止,却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热络,不冷淡但也不过于热情。
  这就有些古怪了。
  滕昭下意识地看向张大夫,但他除了看到此人有功德,却是看不出别的什么来,你要说他害了谁,他身边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小人参挠心挠肺的,恨不得当场就拉着秦流西到一边去问个清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