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南宫秋月一道穿过荷花池后段的河渠游廊,走入四下再也看不到任何宫女太监的白桦树林荫道内,苏子衿便就知晓是到地方了。停下脚步来,轻声问:“皇后娘娘,此处已然四下无人了,不必再往深处走了吧。”
南宫秋月闻声停下脚步来。眼眸扫过四周,微微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苏子衿的话。转过头抬起手指了指苏子衿身侧的雕花梨木长椅道:“那遍就在那儿坐下吧。”
苏子衿自也不拒绝这提议,携着南宫秋月的手一道落座在那长椅上。看着地面上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来的一地斑驳,听着蝉鸣声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娘娘特意邀臣女出来是有要事要说吧。荷穗宴马上就要开启了,娘娘若是太久不回去怕是那些个言臣要有说辞了。”
“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冰雪聪明,那本宫也就不需要铺垫了。”南宫秋月淡淡一笑,转过头来看着苏子衿,语气低沉道:“公主应该知晓,这乱臣贼子的尸首向来都是扔在乱葬岗里的,即时是昔日的皇亲国戚也是一样。不过到底还是会照顾些,有个棺椁,有个墓碑。太皇太后和太上皇明年就要入皇陵了。是大赦的事。即时是再大的罪也会赦去一分,公主你觉得。这次谁会被赦?”
南宫秋月的话都说到这里了,更是提到了乱臣贼子和昔日皇亲国戚,不必多想苏子衿就能知晓说的是谁,顺口便出:“萧落尘!”
南宫秋月轻轻点头,算是应答,只是她脸上那达不到眼底的淡笑让苏子衿顿时觉得不安起来,深问一分:“这大赦在太皇太后薨逝的时候就已然是注定了的,这萧落尘必然会在大赦之内,都是理所以当的事,娘娘为何特意同臣女说起,难不成是出事了?”
“的确是出事了,还不小。”南宫秋月说着柳眉不由得紧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在苏子衿担忧的眼神下娓娓道来:“距离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入皇陵只有半年有余了,所有事自都要开始着手准备了,皇上仁义,念及兄弟之情打算给萧落尘一个体面,虽然不能进皇陵但倒是可以让他进外陵。
这要入外陵自然也要打理一番,不可能用乱葬岗里的榆木棺椁就入陵,所以十日前便就让人去启棺了,可这一打开棺木来,莫说是尸体了,就是一根头发都没有。”
“什么?”苏子衿惊得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南宫秋雨,瞳孔紧缩之下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确定的追问:“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人偷走了萧落尘的尸体?”
“应当的如此,只是这时间久了,自是无法找到线索了。”
“可是会是何人呢?偷走萧落尘的尸体做什么?”苏子衿想不明白,谁会去偷萧落尘的尸首,玄武门之变后萧落尘手下愿意为他卖命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了,何况一具到如今都已经应该腐烂得不像话了的尸首拿去又有什么用呢。
“死透了的尸体偷去自然是没有什么用的,可若是没死透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南宫秋月眸色一变,似有所指的看着苏子衿,让她顿时背脊一凉。
“没死透?这是什么意思?”苏子衿心里隐隐浮现起那极为大胆的猜测来,立即摇了摇头,急站起来否定道:“这绝不可能,他是我亲手杀的,那一剑碎的时候定然是划破了他的心脏的,而且我是亲眼看着他落气的,绝不可能有活路的。”
苏子衿怎么都无法相信所谓的没死透的说法,这根本就不可能,她记得很清楚,她那一剑稳稳当当的刺在了他的心脏旁,那一拧断剑之下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活路可走。
“没死透,可也不代表他活着,只能说是介乎两则之间。”南宫秋月慢悠悠的站起身来,看着苏子衿越发难以置信无法理解的神色淡然一笑,转过身,抬起头看着头上的树影语气淡淡的问:“公主可知晓开国之时南楚有一名姓丘的国师。”
“国师丘瑜,臣女知晓,可这与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国师邱瑜是南楚第一任国师,也是当初助太祖开国的最大功臣之一,可开国没有多久就消失了,传言是得道成仙了,只是苏子衿不明,这么久远的事情和萧落尘的尸体消失有什么关系。
“国师丘瑜,也是当年的得道高人,当初说太祖是帝王之命一路助力太祖最终打下这天下,而丘家和萧家也因此有了世代的缘分,传言丘瑜将丘家人的命都与萧家皇室的人绑在了一起,就如当初皇爷爷身边的第二代国师丘盛一样,而皇爷爷之所以能登基也是因为丘盛的命和他绑在一起,也就是丘家选出来的真正的帝王。
不过公主应该也知道,忠心这个东西实则都是需要有东西来束缚的,丘家人的命和萧家帝王之人的命绑在一起就必须忠心辅佐,因为一旦他们不忠心,侍奉的帝王之人死去了,即使他们再年轻也会随之惨死,其寿命则会为帝王之人延寿,此为血咒。”
“血咒!”苏子衿惊得心底是猛的一颤,脑海之中浮现起一年多前萧落尘死后被孟先生在天知阁的地牢里爆体而亡的画面来,按时辰算起来他的死和萧落尘的死是一起的,难不成……
“娘娘,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到底有几分真假可寻?”苏子衿从刚刚的难以相信现在开始有些动摇了,虽说到底还是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但是孟先生的离奇死亡是事实,而她的重生也是奇异之事,让她慌张之下急着想要知道到底这事实究竟是如何的,萧落尘难道真的没死?
“此事皇后娘娘是从贫道口中得罪了,但到底不全,还是由贫道来告知荷悦公主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吧。”还不等南宫秋月开口,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从苏子衿身后幽幽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