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还不等夏荷和冬梅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个意思外面的脚步声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循声转头看去,只见流珠快步从院门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双手扶住门槛,急急的喘了几口气,便慌张道:“小…小姐…不好了,宫…宫里…来人了。带着马车来,说…说是皇后娘娘请小姐入宫一叙。”
听到这话。夏荷和冬梅是惊得脸色一僵,担心的看向苏子衿。
而苏子衿面色没有半分变化。这已然是她预料之中的了,流珠的话只是给她的预料打上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听到冬梅说君故沉的马车在出城门的时候被一个将领拦住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猜到了。毕竟怎么说君故沉也是皇上亲封的客卿,虽说官职不高,可风头却是不小的,何况一个小小的城门将领根本就没有权利可以搜他的车。
而送御风去的那官府的县令轮算起来都还比君故沉低那么一品,又怎么敢一句话不问上来就把御风打一顿呢。
只能说,这打压已经传达到各个小官员耳里了,凡是太子一党的人都要找麻烦。因为背后有人撑着腰,所以才能这般不怕事的有恃无恐。
这撑腰的人自然就是萧落尘,而萧落尘身后的皇后必然也是默肯了的。否则这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皇后之所以会默肯想来就是做戏给她看。大到朝堂之上,小到城门守卫都能打压他们。在如今的金陵城里他们已然没有立足之地,想要活下去,想要不被打压,就只有归顺一条路可以走。
前世皇后用她的死来拉萧落尘落下皇位,这一世想来也是要用她来拉萧落尘下来,不过这一次应该是活着为她所用,毕竟皇后比萧落尘精明得不是一星半点,自然明白护国公府和她的用处,不论是对付萧落尘还是日后她登基。
所以,前脚才打压了一番君故沉,等他一出了城后脚就派马车来接她了,为的应该就是想要单独和她谈,试探她的态度。
既然皇后盛情邀请,她又怎么会拒绝这难得的入宫机会呢。
“夏荷,去取朝服来。”苏子衿站起身,张开双手。
“小姐,这皇后这个时候来请您入宫肯定居心叵测,去了只怕凶多吉少啊。”夏荷虽然不懂太多,可也清楚如今的形势之下皇后绝不是善茬。
“傻丫头,皇后自然是居心叵测,可人家是皇后,如今我若是不去,落下来会是个什么罪名,你可知晓?”苏子衿笑问一句,见夏荷低下脑袋去,摇了摇头轻柔道:“好了,放心,皇后可舍不得杀我,且速去取朝服来,莫让宫里的人久等了。”
夏荷虽说还是听不懂苏子衿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既然说皇后舍不得杀她了夏荷自也就不会再多问,转身就从柜子里取出朝服来,和流珠一道快速将朝服给苏子衿穿上,就着发髻将头面带上,最后将两串朝珠挂好。
对着铜镜稍稍整理了一下,苏子衿便快步往府门外走。
走过影壁远远的就能看到那站在马车旁的路月,可见皇后是不给她带丫鬟的机会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对冬梅交代道:“虽说今日当该不会有事,但若是我酉时还未归来的话你知晓该如何做。”
“小姐放心,奴婢知晓。”
苏子衿对于冬梅的沉稳倒是放心的,点了点头,走出门便当即脸上浮起和煦的笑意来同路月打招呼道:“皇后娘娘真是抬举我了,竟让路月姑姑来接我,真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郡主这话真是言重了,奴婢不过就是个宫女,和其他宫女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娘娘说奴婢和郡主见过几面,相比起他人来说郡主可能会感觉自在些。”
路月不愧是跟了皇后多年的宫女,说话是滴水不漏,不卑不亢,既用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宫女回应皇后并没有捧她的意思,一面又恰到好处的说出皇后为她的考虑。
真如同她主子一样,恩威并施,让人记住谁才是位高者。
只可惜,她不是她主子。
苏子衿淡淡的点点头,似听不懂一般道:“那皇后娘娘真是费心了,既然如此那便就别耽误了,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说完,不给路月回话的机会,苏子衿踩着那早已经备好的木楼梯三步就上了马车,落下那轻纱帷幔端坐在其中,等着马车行驶。
她这直接略过路月一句话就上了马车指挥驾车不免有几分主子的架势,在这门内站着一众丫鬟仆人,门外站着不少围观的百姓的情况下,路月的面子算是被落下来,可奈何刚刚她也说了她不过是宫里的普通宫女,论说起来苏子衿自是能命令她。
本是想要帮着皇后落一个下马威,可如今却反被人落了一个,偏偏还是哑巴吃黄连,只能讲这口气咽下,依着苏子衿的吩咐钻进马车内,对驾马的太监吩咐一声,驾着那两匹马往宫中去。
……
皇后今日看来到底是有些许着急,给苏子衿拉马车是两匹龙子驹,跑起来的速度自也是极快,不到两刻的时间就入了宫。
一路乘坐软轿,看着行走的路线苏子衿便就知晓有是去那梅林。
走入园中,梅花早已经凋零得一朵不剩了,只留下一园子光秃秃的枝丫,但那中间的琉璃花房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千娇百媚,皇后也一如当初第一次召她入宫来一样,穿着春日里的淡紫色蜀绣合欢花襦裙,挂着鹅黄色的披帛,梳着随意的堕马髻,插着几只淡雅的发簪,看上去就好似寻常富贵人家那与世无争的夫人一般。
可这表面看上去与世无争的皮囊之下却是比得过任何人的野心和狠毒,前世回忆起来的种种和今生对皇后所做的事的所见所闻,让苏子衿现在看着她就好像是看着一条剧毒无比的蛇。
然而蛇再毒,她今日也得深入蛇穴,探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