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苏子衿的回答,秦院正倒也不急,不紧不慢的端起自己的那杯茶。闭上眼闻了闻。在寥寥白烟里,他想一个道骨仙风的道人一般,喃喃开口问:“郡主,你可知晓南疆是因何灭了国吗?”
“南疆?”苏子衿迟疑了一分。不知秦院正为何会提起南疆来,但隐隐觉得既然说出来了就必然是有联系了,便也如实道:“三十年前。因为当年进宫给太上皇的妃子用了蛊控制他人企图谋杀皇上,诸国觉得南疆巫蛊之术是个祸害。兴兵而起,历时三年最终南楚将南疆灭国。”
“非也。这不过是外界所看到的表面而已。”秦院正缓慢的摇了摇头,浅酌了一口手中的茶,睁开眼来,透过因风吹起的窗帘缝隙看着外面。似陷入回忆一般娓娓道:“早在五十年前南疆就早已经是名存实亡的一个空壳子了,南疆巫蛊之术在百年前可谓是无人能敌,也无人敢惹。但南疆人时代都喜欢和平。蛊虫大多数来说也都不是毒蛊,多为用于治病所用。
可随着变化,时势造英雄,弱肉强食之下渐渐的露出了大国之色来,南楚,西黎,北燕,东月初现锋芒,但对于南疆他们还是敬而远之,这本是互不相干,可和平的人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好战好胜的。
当年用摄心蛊控制权臣的君王是一个,而随后登基的另一位也是,只是他相比前者更加聪明些,并没明面而为,也不是对内而做,因为他的野心在更广阔的地方,想要一统天下。
可在南疆,人口本就不多,因为巫蛊之术让人忌惮才能一直安稳的存活于世,若是硬拼并不明智,所以这位君王想了一个所谓两全其美的计划,用女人作为利刃打入各国皇室内部,意图掌权或从内部摧毁。
这一系列所为都是在暗地里做的,国民在不知晓的情况下一个接着一个年幼女娃的失踪,对外宣称是贼人,实际上是专门集中到了一个组织训练,训练成一个一个美貌睿智的奸细,搭上准备好的身份和组织送往各国。
这种看似极为可行的办法实则愚不可及,君主只想到了女子可以作为利刃,却忘了人性和女子心里割舍不了的情愫,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女子,从未去过训练的森林以外的地方,心中难免惊异,再加上都是接近有权势年轻一代,偶有几个遇到缘分注定的那人,即使愿意毒发身亡也不愿按着君王的指使而为。
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在几十个奸细里,有些失败,有些被发现,有些为情而亡,在这其中只有一对姐妹一直撑到了最后。
这一对姐妹当初被分派到南楚,分别作为两家人的女儿入选了当时新皇的选秀,姐姐容貌俊秀,性子温婉,更得人喜,当即就被皇上看中,但因为身份低微只封了宝林。
而妹妹年纪小,又相对来说任性些,自然是没有中选,但却遇上了当时城内最大的文臣世家王家的长子,长子对其一见钟情,几番追求之下抱得美人归。
姐妹二人一人侍在君王侧,一人窝在权臣枕,彼此之间配合起来是得心应手,很快这姐姐就步步高升,一跃成了直逼皇后之位的贵妃,而且是皇上的宠妃,虽说没有皇子却从死去的妃子那儿得来了一个继子,稳坐江山。
可到底是继子,在当初皇后的窜动下娶了皇后这一派的女子做正妃,姐姐手中没有适龄的女子与之抗衡,而恰巧这个时候妹妹接到了君王的命令,要毁了权臣,动摇南楚内政。
十年夫妻,权臣情深,妹妹性子又倔,未同姐姐说一声便向权臣袒露了真相,暗地里自行对抗南疆的势力,遍寻名医想要将体内的蛊毒清除,可到底无用,权臣虽说保住了,可妹妹却是死了。
直到妹妹死了,姐姐才知晓真相,心中自是恨透了南疆的狠毒,但却也明白自己的身不由己,但这姐姐在后宫多年,城府之深早已经是那南疆君主所不能掌控的了,表面上迎合君主的安排,暗地里将跟了自己十年的南疆派来的人一个个策反。
待时机成熟,以那南疆进贡来的女子作为导火索,引起了南楚对南疆的忌惮和反感,这仗自然就打了起来。
南疆这十多年以来手伸得过长,早已经引起了各国的不满,南楚一出兵,自然的各国也就揭竿而起,战事之下即使南疆有巫蛊之术也敌不过这千军万马,加上姐姐透过人将十多年前女娃失踪的真相露了出去,民心尽失之下这仗如何大的下去,很快就败了,南疆也就成为了过去,如今的南疆不过只是空有名字而已。
南疆被打败后,没有了君主的控制,早被被姐姐派去南疆的人顺利的找到了蛊毒的解药,可即使解除的束缚姐姐也已经走不出这深宫,只能为日后做打算,最重要的就是控制住手中的继子。
要控制,就要走内权,选择之下姐姐选中了妹妹留下来的女儿,暗地里从小让王家培育,就是为了成为继子的正妃,下一任皇后。可皇后派来的女子也不弱,一直稳居正妃之位,姐姐不忍孩子落到侧妃之位,便一直把其压着,从十岁一直压到二十来岁等到继子登基,正妃死了才得以成为正宫皇后。
姐姐本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继子得了皇位,自己成了太后,妹妹的孩子成了一国之母,也算都有了交代,可偏偏这孩子却不这样想,孩子自小得太后教诲,心计极深,即时心中不满也未说出口来,可日积月累之下,一次又一次的不合之下,两人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
孩子恨太后,可为什么恨却不为人知,只是太后也觉得对不起她,一步一步的退让,直到最后,孩子为了夺位,为了铲除异己,借着一场宴会声东击西的对太后下了蛊毒。
南疆出身的太后当即就知晓自己中了蛊,可却不言语,明知孩子的目的是要她的命可却也要成她的事。
中蛊之后,太后不久就染了风寒,蛊毒顿起,本打算就这样如了孩子的意算了,可太后心中在意的另一个小女娃却身处危险之中,太后放不下心,只能以汤药维持,强忍着毒。
噬心之痛,常人难以忍受,即使有汤药为此可也是只能止住一时。
太后一拖再拖,身子日渐垮掉,内脏就更是破烂如簸,可她却依旧要撑着,还要求身边同她一道从南疆来的太医用蛊虫活血,让她的气色好些。
不仅如此,为保小女娃万全,太后还让太医制作了一剧毒的毒药,为了让太后能好受些,太医制了一瞬就能要人命的药来,与其让太后这般受苦,倒宁愿太后借着这事解脱了。
可到底这女娃得天庇佑,太后安排的事十分顺利,加上女娃身后的人也有本事,女娃到底有惊无险,而太后自就完完全全为身为皇后的那孩子考虑了,停了药,打算等到时间而亡。
但皇后却觉得不够,因为对手的变化,竟然要求太后多撑几日,等到除夕夜当着众人的面死,更要求将一切完完全全的落在对手身上。
太后自也应了,拖着那残破不堪的身体,服下了皇后送来的新蛊虫,容光焕发的去了宫宴,不负众望的在宴会上毒发,受太后所托的太医自是按着皇后所安排的,推波助澜将一切推向皇后早已经安排好的一切,置对手于死地。
最终,太后从那非人的折磨中解脱了,皇后也如了愿,不甘心的嬷嬷违背誓言给小女娃指了路,路的尽头得了一个女人一生的故事,这样一个故事,郡主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