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易云轻这话里全是刺的话,苏子衿不怒反笑,将最后一盒胭脂放入自己的小箱子中。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眸色冰冷得好似寒刃割肉一般的易云轻,微微点头谢礼道:“谢易公子夸奖。”
瞧着苏子衿这笑着谢礼,易云轻眸色更深了一分,他竟没想到苏子衿这般没皮没脸。寻常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不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但这心里必然也会不悦,她却这般。当真是个难对付的。
“郡主在下可不是在夸奖你,你这般做又有什么意思呢?讨好我?若是如此就大可不必了。你与君故沉的事我不会管,也没有什么权利去管……”
“讨好?”不等易云轻将话说完。苏子衿就轻笑一声打断了来,眉尾一挑,站起身来看着易云轻道:“我可没有讨好易公子你的意思,明知道易公子你不喜我。我又怎么会做这等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呢,我不过就是觉得易公子那话是夸奖我罢了。但至于易公子你口中所说不会管故沉的事我却是不信的,若是不管又你岂会溜进我房里来?”
“我……”易云轻想要辩解。可看着苏子衿那双明亮得好似能把人清清楚楚给照个一清二楚的眼睛觉得他如今也没有借口能糊弄得过去。只能后悔自己这一冲动,踏入了这房内。
“易公子,你该知晓时间不多了,你我又何必说这些个你来我往的虚话,不如我替你把这扇窗给推开好了。”苏子衿向前一步,站在易云轻身前,虽说矮了其一个头,可双眸对视之下气势却是半分不低。“易公子,你如今来不过是不放心,想看看我是怎么样一个人罢了,如果你也看到了,可看明白了。”
“明白?”易云轻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苏子衿一眼,冷嘲道:“郡主真是高看在下了,郡主城府如此之深,如何看得明白。”
“易公子说话还真是句句带刺,不过我想也就是针对我,这样的殊荣倒也是难得,不过,我倒想敢问易公子一句,你当真这般厌恶我吗?”苏子衿双眸紧紧盯着易云轻的眼睛,认真的等待他的答案。
而面对苏子衿这个问题,易云轻却被问愣住了,他从未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对于苏子衿说实话他根本就没见过她几面,对于这个人都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又如何谈得上喜厌呢?
他不厌恶她,也不喜欢她,只是……
“看来易公子并没有表现的那般厌恶我,你之所以这么对我夹枪带棒的无疑就是因为故沉,你在意他,你觉得我祸害了他,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一次次为了我身陷险境,让他为了我不顾生死,你担心,我会毁了他,对吗?”
苏子衿的话说得极为中肯,更是将易云轻心里的想法彻彻底底的说了出来。
他的确是这般想的,对于苏子衿,他没有所为的喜恶,他一直明白君故沉在意她,也从未说过什么,对于别人的感情他没兴趣去插手,他只是觉得有分寸就好。
可君故沉越到后面,越是不能出差错的时候却越是为了她一次有一次的不顾所有,他不明白这样有什么值得的,为了一个女人就真的可以放弃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心血?
这一次君故沉就更是让他难以接受,为了她将换血的日子一拖再拖也就算了,明知这次换血对他来说只要出了一点差错他这个人就废了,七年受下来的折磨也白费了,竟然为了她不顾所有的从夜魔国逃了出来,孤身一人带着伤日夜兼程。
所以他明白了过来,苏子衿对于君故沉来说就软肋,而这一根软肋可以轻易毁了他,不费吹灰之力。
他不忍,不忍君故沉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到头来在最后被这样一个女人给摧毁了。可是他却又没有办法,因为他也了解君故沉的性子,若是他对苏子衿下手了,和毁了他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举棋不定,这样的事他不知该如何去处理,以至于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走进了苏子衿的禅房内,还未来得及走就又不自觉的被她的一席话给激了出来。
“易公子,你不觉得你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吗?”看着易云轻眼里的迷茫,苏子衿彻彻底底明白了他的心思,眼见着他被自己的话激怒了一分,却不停歇道:“你觉得这个世上就你在乎君故沉?就君故沉在为我付出?人长一双眼可是用来看是非真假的,不是用来瞎的。
二十多日前,易公子来替故沉送信,你当该也看到了,我的处境有多难,我为何要苦苦撑着?为何不早日找一条出路?为的是什么,我到最后才想清楚,但易公子当该一开始就看清楚了不是吗?
我承认,我起初对他是没有情谊,但人心肉长,我也算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我对他想来是早就动了情。而这男女之情相比起兄弟之情只怕也不低吧,你担心他,难道我就不会?你不想他被毁掉,难道我想?
你觉得他为我付出了种种,可他为什么为我付出?我又为什么要为他苦撑?是因为情,因为他对我有情,所以我高于他的一切,甚至是他的性命。而我,虽说没有他这般情深不寿,可我也不会看着他受伤,这其中的值得与否只有自己才知道。
这等事原本没有必要同你易公子解释,但我敬重你的重情重义,你的兄弟之情,你的同门相护,所以,我今日才会同你说这些。
一来是希望你对我放心些,二来是不想日后故沉再如今早那般为难。
易公子是聪明人,话已至此,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再多说也无益,时辰不早了,我且先行一步,易公子若是想要自己想想,那就在这多呆会。”
说罢,苏子衿没有半分停留,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苏子衿离去的背影,眼见着她抬起手就要拉开房门,易云轻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苏子衿,你对他有情我信,可若有一日你们输了,在你家人与他之间你选谁?”
“家人。”苏子衿毫不犹豫的回答,重生一世,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家人,但还不等易云轻眸色彻底冷下去,她便接着决绝道:“不过他死了我自也不会独活。”
说完苏子衿就将房门拉开,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虚了易云轻的眼,只见她跨门而出就消失在了光影里,等眼睛适应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踪影,只留下那句话在易云轻耳边回荡。
转过眸,看着铜镜里照应出来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当真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关心则乱,今日竟被这样一个小妮子给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