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书真是公正无私,对自己亲兄弟也是如此明算帐呐,本公佩服。此事日后必然要宣扬出去。让各家的家主好好学习学习,一定要明断,这中馈的就是中馈的。”许荣看着那走出门去的三老爷和张氏,转而看向苏成。夹枪带棒的嘲讽。
这样的一番嘲讽在这个时候无疑像似一支又一支的飞箭刺进苏成的心头,让他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再一次承受了一次重击,抬起头来想要开口说话。可面对眼前这数百道鄙夷的目光,好似把一只苍蝇吸进了喉咙里一样。又恶心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憋红着一张脸。无能无力。
看着苏成这般模样,许荣还真是觉得爽快,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拿许氏和两个孩子做挡箭牌一次又一次的触及护国公府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借着她们来做好名声,如今一遭全数还到了他身上,如何不让人觉得爽快。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小妹。子衿,这些箱子里的东西你们都必须拿走吗?”许荣瞥眼扫过那些打开的箱子,温柔的询问。
苏子衿看了看那箱子,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必须要拿的,就是一些衣物,娘亲的嫁妆箱子已经搬上车了。”
“既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就别拿了,回了护国公府舅父给你们买新的,至于这些就留在苏府里吧,省得还要那三个管家一件一件的查哪件是中馈里的,哪件是你们的,显得咱们护国公府的人小气的紧。”说着许荣一扬手就往前走。
不过许氏并没有急着跟着许荣往前走,而是上前一步伸手扶起还跪在地上的木桃,转过头看着那另外跪在地上的四人道:“你们五人一道跟着我走吧,卖身契都在我手上,莫留在这儿丢了命。”
一听到许氏这话,五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磕头道:“谢夫人,谢夫人。”
“你们就跟着雪琴一道吧。”许氏转头看了身边的雪琴一眼,见雪琴点头后才放开木桃的手,转身拉起苏子衿的手,跟在许荣和许武身后往外走。
挡在前面的人群自动屏退两边给许荣他们让路,而看着护国公府一行人迎面往自己这里走来,苏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紧紧握住藏在袖里的手,咬着后座牙,让自己撑住,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倒下去。
可都走到了这一步,苏子衿又怎么忍心看苏成强撑着呢?
从苏成身边走过的时候,苏子衿同许氏说了一句话后故意停顿在了苏成的身侧,在同身后不断涌上来的人流插肩而过之时踮起脚尖让自己的唇能抵达到苏成的耳侧,小声低笑道:“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您了,作为道别,有件事我还是告诉您吧,我怕您想不通脑袋疼。”
听着苏子衿这话,苏成心头一凌,诧异的转过头看着苏子衿,见她嘴角挂着温润的浅笑,眼眸里却全是冰冷的模样觉得不安,隐隐的心里冒出一点猜测来。
“今日这一切父亲都想不通吧,为什么你会失败,让我来告诉你,因为…”苏子衿漂亮的凤目微微眯起,弯弯的眼眸里瞳孔却越发的冷若冰霜,寒气十足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早就站在螳螂后面了,清楚的看到了螳螂的每一步,所以,螳螂失败了。”
黄雀早就站在螳螂后面了……
清楚的看到了螳螂的每一步……
所以,螳螂失败了……
苏子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敲响的大钟里传出来的一样,在苏成的耳边,脑海里不断不断的回荡,一次又一次撞击在那摇摇欲坠的心头。
而看着苏子衿那冷笑之中透着胜利者鄙夷失败者姿态的神色就像是最后一击重锤,重重的,狠狠重砸在苏成最后的支撑上……
啪!
仿佛什么东西断裂了一般,苏成双腿也跟着软了下去,倒下的瞬间眼前恍惚之间划过无数张嘲笑鄙夷的脸,耳边回荡着的是苏子衿的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随着“砰”一声响动,苏成只感觉到浑身一震,之后就再也没有知觉。
苏成的晕倒在众人看来似和吴管家的装晕一般,不过是不能面对所以索性装晕倒,所以没有一个人信苏成,自然的也没有一个人去管他,自顾自的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根本就看不见一般。
待众人都离去之后,侍卫见苏成真的没有半点动静才连忙将他扶起来背回了主堂里去。
……
一场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的闹剧最终落下了帷幕,许荣以无法继续宴会为由和众人简单道歉寒暄之后就将一行跟着来的人给送上了马车,目送他们一一离去。
而有些心底柔软的夫人还不愿离去,拉着许氏的手一个劲的安慰她,眼里含着泪仿佛她们才是受尽委屈的许氏一般,而许氏只是淡淡的笑着同众人说着没事。
苏子衿自也知晓这事要些时间,也不想去催促,而她也不想掺和进去,于是转过身往马车最后面连接侧门的地方去,去瞧瞧夏荷她们把事处理好了没。
可才刚刚走出几步就看到夏荷,琉珠,冬梅和宋医女围着一个人,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宋医女的侧脸,清楚的看着她那愁眉苦脸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好奇是怎么了,快步走上前去问:“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事处理完之后先上马车吗?”
“郡主,你可算来了。”一见到苏子衿走来,宋医女就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的走上来,在她的耳边小声的急道:“这个叫木桃的丫鬟真是太较真了,知晓那四人是早就知晓你计划的人一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好多说,说不能说,她还是一直问问问,我从没见过这么较真的人。”
看着那随着其他三人转过头来的名唤木桃的丫鬟,苏子衿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刚刚为许氏出头的人,瞧着她眉眼里的倔强知晓是个倔驴子,不到黄河绝不会死心的,只能叹了口气跃上马车,撩开车帘道:“木桃随我进来,我告诉你,冬梅看着四周,其他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