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倾盆而下的暴雨渐渐的小了起来,可金陵城各家茶馆酒楼的人却是越来越多起来。热闹得犹如新年一般。茶馆酒楼里的店小二是忙得团团打转。
当然,这一份热闹仅限于人口最为密集的金陵街道,和各大有名的酒楼,越往城外的边缘走。就越是萧条,在城西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几条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店铺里生意淡然,深巷里的一间简陋的茶馆就更是毫无生意可言。
这种简陋的小茶馆在城西很多。因为在盛丰年间太上皇十分喜欢城西的湖景,一次微服时发现一间开在巷子的茶馆。觉得好奇便进去点了一壶茶。
茶虽然是平常百姓喝的廉价绿茶,可当日下雨,烟雨缭绕下坐在简朴的茶馆内喝一杯热茶,看着巷子里墙面上岁月留下来的痕迹让太上皇诗兴大发。当即就作诗一首,赠与那掌柜。
因此也引起了城内人的效仿,城西的深巷茶馆也就开了遍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风潮很快就过了,这遍地的茶馆也就没了什么生意,外加上这连续的大雨,开张都是难事,不少茶馆都已经关门歇业了。
不过开门的终归会有开门的好处,今日这间茶馆终于迎来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位客人,眼见着马车停在门前,原本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的小二立马麻溜的窜到门前来,看着那已经跨出来的秀足弯腰笑吟吟的道:“小姐好,小姐是喝茶还是买茶呐?”
随着小二的声音,苏子衿缓缓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站在停脚的踏板上上下打量一番小二,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在冬梅的搀扶下缓步走下马车,一边往茶馆内走一边轻声道:“买茶。”
小二眸色楞了一下,但转瞬即逝,依旧笑盈盈的问道:“不知小姐要买什么茶呀?”
“我要买龙井,不知你们这可有呀?”苏子衿侧眸看着小二,神色淡淡。
“有有有,都在后院放着呢,小姐随我来,看看可满意。”小二说着就快步就往前走,走到柜台旁撩开通往后院的帘子,弯腰请苏子衿前行。
苏子衿也不迟疑半分,领着夏荷就快步往前而去,走进后院。
后院不大,就一个小小四合院,一间厨房,一间住房,一间仓库,而茶叶自然是放在仓库里的。
不得不说小茶馆的茶倒是蛮多了,两个架子上满满当当放了不少,各种品种的都有,只可惜,却独独没有苏子衿要的龙井。
“哎哟,小姐,不好意思,这龙井卖完了,您看您是看看其他茶呢还是…”小二站在一个架子前,手还握着一个精致的茶盒。
苏子衿眼眸注意到小二手握着的精致茶盒,心知肚明,迈开脚步走到小二面前,低声道:“既然今年的龙井没有了,那我就买明年的。”
听到这话,小二眼里拂过一丝明了之意,扭动手中这精致的茶盒,恭敬的弯腰施礼道:“茶已经为小姐准备好了,请小姐自行去取吧。”
随着小二的话音响起,苏子衿眼前的墙无声的转动起来,露出里面通道后暗藏的门,而苏子衿想要的就在这扇门后。
“有劳你了,之后的事你同我的丫鬟知晓该怎么做。”说完苏子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入墙后,而她这一进去,那面墙就自动又转了回去,完全和墙缝贴合,不露一丝。
但随着墙转回去,苏子衿眼前的门却打开了来,房内的灯光倾泻而出,顿时照亮了暗墙和门之间这不长的小通道。
房内,身穿暗青色锦袍的萧落净端坐在圆桌前,双目含笑的看着苏子衿,透着满意的神色,而他身后站着两个身穿兜帽黑袍遮挡住半边脸的人,一高一矮,看上去似是侍卫。
苏子衿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矮的,嘴角浮起一丝明了的笑意来,迈开脚步走入房内。“殿下真是会折磨人,送了一封几个字的信,让臣女真是好找。”
“如今这事一起,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本太子,自然不能再如以前那般大意了,本太子给郡主送这封信,也是相信郡主定然能破解,寻到这来。”看着苏子衿萧落净是越发的觉得满意,他仅仅只在信上写下了西城,龙井两个词,原以为苏子衿要不少时间,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就来了。
“若臣女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能辅佐殿下呢。”苏子衿说着走上前坐在萧落净对面,拿起茶壶一边为自己倒茶,一边似闲聊一般道:“殿下午时就给臣女送信了,可见在萧王府并没有久待呀,萧王不待见殿下吗?”
“郡主你就莫拿本太子打趣了,明明你心知肚明,本太子今日去定然是见不到皇叔的。”萧落净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苦涩,今日的事到底还是觉得心中受挫。
接到萧裕景的请帖时,萧落净虽然知晓是苏子衿所为,萧裕景定然也只会给他一个假的帮助,但对于他来说他好不容易才迈出这一步,已经走上了一条没有回头可能的路,总归是想抓住更多的机会,让自己离成功近一点,所以一直想着或许这次相见他多多少少能说动萧裕景几分,为此还准备了一夜。
可他不过是在萧王府走了一遭罢了,萧裕景根本就没在府里,一入门管家就告诉他,随意转转,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就离开。
萧裕景这么做摆明了就是告诉他,即使今日顺了他们的意,但他也不会助他。
所有的准备瞬间落空,即使心里早有想过会这样,可到底还是有些许失落的消沉。
“怎么,殿下因为这事就要打退堂鼓了不成?”苏子衿端起茶杯,浅酌着,双目看着萧落净透着几分嘲笑。
“郡主又说笑了,如今咱们已经跨出这一步了,还有退路可走吗?这一退,等着咱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若是今日之前,他要退还有退路,可如今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了,后路早就已经被海浪淹没,能做的只有往前走。
“殿下明白就好。”苏子衿垂着眼眸,看着手中茶杯里慢慢下沉的茶叶,仿佛看着自己和萧落净,在一碗水里,要么挣得上游,浮上水面,要么沉入杯底,为他人垫脚,不论如何,他们都已经不可能跳出这碗水了。“不过殿下今日这般急着召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跟臣女表明决心吧?”
“本太子还没闲到这个地步。”萧落净睨了苏子衿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今日我入萧王府时,皇叔就入宫面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