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已至深夜,窗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的心渐渐冷了,就连灼热的酒液都暖不热她的心,目光落在歪倒在地上的几个酒瓶子,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是意识渐渐的迷惘起来。
她爱了景柏然多少年了?她自己也记不清了,第一次去景家,她看到那个忧郁的男人,他背对着她,身影是一派的落寞,可是当他回过头来,目光中的冷意足以将她所有的旖旎情怀都冻僵,可是人就是那么奇怪,越有挑战力的东西就越想得到。
那一刻,她想自己若能融化他眼中的冰冷,就是死也甘愿,后来她如愿地跟他在一起,他对所有女人都是那副轻佻的样子,独独对她一直温和有礼,后来借着一次酒醉,他与她突破了最后的防线。
她不是个好女人,在跟景柏然之前,已经结交过几个男朋友,处子之身也早就给了不知道第几任男朋友,可是在他身下,她才觉得自己是绽放成了真正的女人。
结合那一刹那,她的心是感动的,却也为自己不是将第一次给他而感觉到遗憾,景柏然对她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没有说过半句报怨的话,那时她心底空落落的,若是他在乎,他一定会计较。
可是他不计较。
后来她做了许多事想要进入他的心,她却发现他的心不会为任何人开启,他虽默认了她跟在他身边,却从未给她许下承诺,更甚者,他说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真正爱的人,那么请她离去。
那时她想,这世上谁还能令他动心?如果连她都不能,那么肯定就再也没有人能。
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莫相离,她处处不如她,却处处占尽了景柏然的心,她恨,她怨,她嫉妒,可是她没有办法,景柏然的狠决是众所周之的,就看他对郁氏集团的不留情打击就知道。
她若还想留在他身边,她就必须放弃感情。
上次的恶作剧,她以为会让两人因此而生了嫌隙,然而她的行为却没有激起他们之间的半点涟漪,反而让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
昏昏沉沉时,洛琳的心思百转千回,她拿起搁在沙发一角的苹果手机,迅速拔通了一个号,电话响了三声,对方掐断,她又拔,刚响了一声,对方又掐断了,她恨恨地瞪着手机屏幕,只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就像一个小丑。
她不甘心,再次拔通,电话还是被对方掐断,她冷笑数声,拔通了清河湾别墅的电话,尖锐的铃声响彻整个客厅,刘妈匆匆披衣而起,冲到电话旁接起来,洛琳听到那声女声,所有的怨怼都倾泄而出,“伯母,麻烦你叫Eric听电话。”
刘妈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二楼,低声说:“洛琳,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为什么就要吊死在一棵树上,Eric不爱你,你缠着他也没用,再说现在莫相离怀了孕,你更加没有机会,听我一句劝,在大错未铸成前,及时收手吧,否则……”
“伯母,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你不让他接电话也行,你让他立即到半岛别墅来,否则我马上告诉他你就是他亲生母亲的事。”
“你!”刘妈愠怒地低喝,又实在拿疯狂的她无可奈何,“英欢死了,你不可能不知道,现在一家人都陷在愁云惨雾中,算我求你,放过他们成不?”
“我放过他们,哪谁来放过我,伯母,我不为难你,你让他下来接电话,我说几句话就行。”洛琳苦笑道,如果她还能接受别的男人,那么她一定不会纠缠他,可是再也没有人能入她的眼。
在艾瑞克集团也不泛优秀的男人追求她,她逼着自己答应了董华的追求,可是只要他靠近她要吻她,她脑海里浮现的男人就是景柏然,她已经深深的中了毒,这一辈子都非他不可。
刘妈无奈极了,她道:“你等一下吧。”她将电话搁在桌上,然后转身上了楼,二楼的走廊上,昏暗的光线下,刘妈看到景柏然倚在主卧室外的墙壁处吸烟,神色几近迷茫。
她的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向他迎去,“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景柏然瞅了她一眼,“刚才谁打电话来?”
“是洛小姐,她请你听一下电话,她说她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先生,看在她跟了你五年的情分上,接一下她的电话吧。”刘妈劝他道。
景柏然是被洛琳的电话吵醒的,莫相离睡得很浅,被电话吵醒,问他是谁,他说是一个不重要的朋友,便挂了电话,挂了没多久,电话又响起来,他再挂,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拿起电话出了主卧室。
来到走廊里,他点燃了烟,刚吸了一口,就听到客厅里尖锐的电话铃声,接着是刘妈匆匆出来接电话的脚步声,他皱紧了眉头,转身下楼,来到电话旁,他冷声道:“洛琳,在我对你还有那么点愧疚时,不要得寸进尺,否则你知道我的性子的。”
“Eric,我只想见你一面,如果你来,我就彻底放手,否则我会一辈子都缠着你,至死不罢休。”洛琳的话带着酒意,却是那么的狠决,景柏然怔了一下,冷冷笑出了声,“见不见你,结果都一样,何必死死纠缠?”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Eric,算我求求你,看在我陪了你五年的情分上,来看看我,哪怕一分钟就走。”洛琳的目光落在了牛皮纸袋上,她是真的只想他来看她一眼,如果他来了,说明他心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那么她就不会做得那么绝。
“对不起。”景柏然说完挂断了电话。
洛琳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耳边,眼泪奔涌而出,她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了,他仍对她这么无情。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无情?电话里嘟嘟地忙音似在嘲讽她,她拿起电话就砸向地面,捂着脸嘤嘤哭泣起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她的声音,显得孤独与寂寥,她哭了好一会儿,才狠狠的抹了抹眼泪,她想:既然景柏然对她不仁,她就对他不义。
目光落在牛皮纸袋上,干爹虽交代她不能看,可是她此时万念俱灰,心死情灭,还怕什么?于是她拿起牛皮纸袋,从里面取出光碟来,跌跌撞撞地走到电视柜前,将电视与VCD机打开,放进光碟。
光碟里很快运行,她跌跌撞撞地走回来,路过茶几时,被茶几撞到,她吃痛,跌坐在地,此时电视里出现许多画面,她根本就看不懂,他们似乎在计划什么,最后她终于看懂了,因为其中一人提到一句莫镇南。
原来这张光碟里记录的是景柏然要对付莫镇南的证据,原来景柏然接近莫相离,目的是对付莫镇南,这样的认知如醍醐灌脑扑进她的脑海里,她怔了好半晌,终于缓缓的笑了。
景柏然说他对莫相离的感情是真的,现在看来,这真的里面有大部分都是算计,那么又有几分真实?
原来干爹要交给景柏然的东西是这个,可是干爹又从何处得到的光碟?洛琳想不通,也不想多想,不管怎么样,这张光碟里的内容已经能够帮到她,Eric,是你先对我无情的,不要怪我。
她取出光蝶,又打开手提电脑,将光碟里的内容复制了一遍,这才将光碟放回牛皮纸袋里。
…… …… ……
翌日,秋高气爽,天上白云朵朵,似拔开了重重阴霾,天气也没有前两日冷。
景柏然回到公司,办公桌上的文件又堆积如山,他忍不住皱紧眉头,最近为了私事耽误了太多的公事,董事们怨言颇多,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面对一向强势的他,都不敢抱怨。
他坐在皮椅上,立即进入一天的疲惫工作,吴建浩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撂文件,他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放在景柏然面前,拿起最上面的几份,道:“总裁,这些文件都很急,请你快点审批,还有这些,也是各个分区送来的。”
景柏然瞅了一眼,顿时头大如斗,吴建浩瞧他脸色不好,也得知了有关英欢的事,他安慰道:“总裁,节哀顺便。”
景柏然点点头,拿起最上面的文件,开始仔细看起来,吴建浩仍旧杵在原地没动,景柏然抬头瞄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垂下头,问:“还有什么事?”
吴建浩将手上的一封辞职信和一个牛皮纸袋递到景柏然面前,他道:“总裁,这是洛小姐的辞职信,还有这是她给你的东西,她说请你务必抽空看一看。”
景柏然听到洛琳辞职,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接着他故作无事般的点点头,“你放在桌上,等我忙完了我会看的,还有她的薪水方面,尽量按照老员工的给她算。”
明知道她不在乎那点钱,可是他仍想以自己的方式弥补她。诚如她所说,她跟了他五年,他对她不可能一点情份也没有,只是爱情的世界里,对一个人深情,就注定对另一个人无情。
吴建浩依言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出了总裁办公室。
景柏然怔怔地盯着那封辞职信,片刻又开始批阅文件。
桌上未处理的文件逐渐减少,处理过的文件逐渐增多,景柏然忙得连中午饭都是请助理叫快餐。吃过饭后,他又开始处理文件,在下班前,他终于将积压的文件处理完。
吴建浩来拿走文件,看到桌上动也没动过的辞职信,忍不住提醒道:“总裁,洛小姐的辞职信……”
“我知道,先出去吧。”景柏然揉了揉太阳穴,一整天精神高度集中,他此时早已疲惫不已,他看了一眼辞职信,终究还是拿起来拆开看。
依旧娟秀的字体,一如曾经无数次贴在床头的那些便利贴,她陪他走过了许多孤独的日子,虽然他不爱她,这也是他们之间最悲哀的无奈。将辞职信放在一边,他拿起光碟放进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