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慕嫣正处在癫狂的状态,谁都拦不住她,而她是用尽全力在挣扎,试图来拉架的医生护士们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弄伤了她,所以基本上是拦不住白慕嫣的,即使她是个女人,人的潜能终究是无限大的。
白慕嫣刚刚被拉开与莫绍庭的一点点距离,白慕嫣就又挣脱了众人的束缚,朝莫绍庭冲了过去,照着莫绍庭的胳膊就咬了一口。
因为剧烈的疼痛,莫绍庭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却克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没有把手臂缩回来,而是静静地就那样伸着,让白慕嫣疯咬。
莫绍庭知道白慕嫣的心里苦,她压抑了太久太久的东西,一直没有办法宣泄,这次不仅仅是为了顾子渊在报仇,是因为之前被积压下来的情绪实在是太多了,这次终于爆发了出来,无论是不是自己有意的,他们莫家欠白慕嫣的,真是太多了。如果顾子渊的命救不回来,连莫绍庭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此时此刻,莫绍庭的手臂被白慕嫣咬的再痛,都比不上他自己的心里痛。
莫绍庭还是能够体会白慕嫣的心情,可是周围的人不懂,癫狂状态中的家属,医生和护士们见过的也不少,因为毕竟自己在乎的人,现在正在命悬一线,难免会情绪激动,但是像白慕嫣这样,怎么都控制不住,还会张嘴咬人的人,可真是屈指可数了,这该不会是有感染狂犬病或者是有其他精神方面疾病的特征吧……
这多方面劝阻无效之后,医生们觉得不能再耽搁时间,就算是个正常人,情绪这样时间长了也很有可能会造成休克,几个医护人员互相看了一眼,打了个眼色,点了点头,启动了应急措施。
趁着白慕嫣不注意的时候,有人给白慕嫣注射了镇静剂,虽然是药三分毒,但是总是让她这样在医院里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因为这样对她自己,对周围的病患都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医生控制好了剂量给白慕嫣注射了镇静剂。
特效镇静剂的效果很迅速,白慕嫣渐渐地觉得浑身无力,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慢慢地往下倒去,莫绍庭眼疾手快一把就把晕倒的白慕嫣抱住了,以防止她摔伤。
与其说是药效过去,白慕嫣才醒过来的,倒不如说白慕嫣是被自己的梦给吓醒的。白慕嫣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在梦里面,顾子渊一直在对着她笑,笑的很温暖,很灿烂,就像平时一样,可是他的头顶上却又一束异样的光芒笼罩着他,让自己看不真切自己,自己想要喊出顾子渊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想要追上去拉住顾子渊,可是还没有等自己跑到那个地方,顾子渊就已经消失了。
“不要!子渊,不要!”白慕嫣“噌”地一下子,从床上做了起来,眼睛和身体同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是冷汗,湿透了衣衫。
“嫣嫣,你醒了?”莫绍庭坐在白慕嫣的病床边上,忧心忡忡地看着白慕嫣,眼睛里面还充斥着宠爱和心疼。
莫绍庭的样子憔悴极了,好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熬出来的一样。可是苏醒过来的白慕嫣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莫绍庭,满脑子还都沉浸在刚才那个可怕的噩梦里面,一时之间回不过来神。
在那个看似光辉灿烂夺目的梦境里,顾子渊好像没有任何病痛,或者确切地来说,是再也不会有任何病痛的样子,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像是要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要来跟自己道别。
白慕嫣紧紧闭上眼睛,调整了下呼吸,再次睁开明媚的双眸,但是却不如平时那样黝黑明亮了,因为即使是在梦里面,白慕嫣也一直没有停止过哭泣,眼睛都干干涩涩的。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白慕嫣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病床上,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倒了,现在浑身无力,觉得好像刚刚打完了一场仗一样。
“我怎么会在这里。”也没有刻意在意自己身边坐着的是莫绍庭,语气有些呆滞地问道。
“你刚刚情绪太激动了,医生给你注射了镇静剂,所以你睡着了。”莫绍庭温柔地对白慕嫣说道。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白慕嫣也知道医护人员也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斜睨了莫绍庭一眼,就转过身准备下床。重新苏醒过来的白慕嫣倒是真的镇定了许多,没有对着莫绍庭做出来什么过激的言行,而是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确切一点来说,是比之前更冷漠,根本都不用白慕嫣看着莫绍庭,莫绍庭都能感觉到白慕嫣浑身散发出来的,让人冷到骨子里的凉气。
“你要去做什么?”看着白慕嫣有气无力地爬下了床,莫绍庭害怕她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身体会撑不住,连忙走上去扶住她。
“不用。”白慕嫣却一手扶着床边,一手用着仅存的力气推开了莫绍庭。
看着白慕嫣对自己是满满的嫌弃,莫绍庭这次也没有忙着上前。他知道现在的白慕嫣,可能看到自己都觉得会长针眼,别说是让自己扶了,恐怕是宁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去帮忙。自己贸贸然上去,反而会让白慕嫣的排斥心里更加严重,或许本来可以走的稳当一些的,却因为心里有对自己的生理排斥,而显得步履蹒跚。
“顾子渊已经推出手术室了。”即使白慕嫣不说,莫绍庭也能够猜得出来,白慕嫣这样一醒过来,二话不说地就往门外跑,是要出去干什么,是要去哪里,是要去找谁。
白慕嫣昏睡了整整五个小时,而顾子渊也是在手术室里面抢救了五个小时,与死神殊死搏斗了五个小时,不过好在的是,顾子渊没有让莫绍庭失望,他挺过来了,虽然暂时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但是已经转到特护病房了,这也算是捡回性命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莫绍庭的话让白慕嫣倏地站在了原地,白慕嫣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顾子渊已经从手术室里面出来了,那么就是已经出结果了对吗?
他到底……是死是活……已经被宣判完毕了吗……如果真的是和自己梦中的一样,那应该怎么办……不不不,梦是反了,梦都是反的,顾子渊应该现在还活着,他应该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可是如果是自己感应出来的梦呢……不是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么……
白慕嫣咽了口吐沫,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因为体力不支,也因为心里面不敢面对,所以白慕嫣转过身来,看着莫绍庭的动作,十分缓慢。
“他……还好吗?”白慕嫣用期盼地眼神看着莫绍庭,又夹杂着很多的担忧,一瞬间眼泪就再一次不假思索地噙满了她的眼眶。
莫绍庭看着嘴唇苍白,脸色苍白,唯有眼睛因为泪水折射出来的光线,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白慕嫣,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她从来没有用这种我见犹怜的眼神看着过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必做,只是这样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心疼至死,而她的殚精竭虑,她的殷殷期盼,却都不是给自己的,是给另一个男人的,另外一个愿意为了她,连生死都可以不顾的男人的。
莫绍庭真的很想告诉白慕嫣,自己也可以,也可以像顾子渊那样,不顾自己生命地去保护她和天天。只可惜白慕嫣或许并不会相信,又或许,根本就不会稀罕。
“他现在的状况,还好,已经转去ICU病房了,医生说暂时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但是要醒过来的话,可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莫绍庭对白慕嫣一五一十地说道。
听到顾子渊已经转到了特护病房的消息,白慕嫣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半个,虽然不能说顾子渊已经完全没有了危险,虽然距离健康的正常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去走,但是跟在手术室里面相比,已经算是让人放心了,最起码他保住了一条命,哪怕只是暂时的。这个暂时的时间越长,以后活下来的机会也就越大。
白慕嫣还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因为一个人住进了ICU里面而感到庆幸。果然幸福,还是对比出来的。
白慕嫣再次转过身,侧脸对着莫绍庭,眉头紧蹙,声音低哑地对莫绍庭说道:“能……带我去看看他吗?麻烦你了。”
白慕嫣的语气里带着不情愿,但是又没有办法的渴求。
其实白慕嫣又何尝不知道,这次车祸的主使者,必然不会是莫绍庭。他是一家公司的总裁,犯不着放下自己的身家去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即使他确实有能力能够摆平,不让这件事东窗事发,但是凡事都会有一个万一,莫绍庭作为一个合格的公司领导人,不会冒着这样风险去做这种事情。
而且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犯不着那么着急地就出现在医院里,一来没有办法继续对自己下手,二来,如果想要知道事情的结果,到时候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件事情到底造成的是故意伤害,还是故意杀人了,没有必要特意跑过来医院一趟。
自己被注射了镇静剂,昏睡了这么久,那么顾子渊,一定是莫绍庭帮忙安排的,看他的样子,也是累极了。可是即使什么事情都知道,什么道理都懂,白慕嫣也依然做不到可以好言好语地对待莫绍庭。
因为即使这个事情跟莫绍庭没有关系,也绝对跟莫家,莫绍庭身边的人,脱离不了干系。自己没有办法去和一个跟凶手有关联的人,有太多的交涉,她还没有那么大度,还做不到那么没心没肺。
白慕嫣对莫绍庭的“客气”,莫绍庭虽然觉得心痛,却也无可奈何,白慕嫣心里在想什么,他都懂。他不是没有办法理解她,相反,就是因为理解,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苦,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够做,只能这样远远地站在这里,眺望着她的背影,连陪她一起吃苦的资格都没有,才是让莫绍庭觉得最心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