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见是仇婉若,柳儿微微一窒!
但是很快,便见她福下身来:“回惜嫔娘娘,皇上有旨,赐了玉妃娘娘福寿宫,娘娘已经过去了,此刻奴婢们只是取些东西便走。”
于柳儿来说。
在心里,她是不喜仇婉若的。
但皇上宠爱她。
且,名分上,人家是惜嫔,她只是个卑微的奴才。
有了上次在王府挨打的经历。
如今的她,多少知道要内敛一些。
“皇上赐了她福寿宫么?”
低语一声,对柳儿摆了摆手,仇婉若款款进入烟华殿。
这里,以后便是她的了。
而她此刻要做的,便是让素菊收拾东西,送她去暴室受罚!
……
初入烟华殿,仇婉若神情不禁微怔。
因为,在殿中央处,有一男子,面覆银白色面具,身着绛紫色锦袍,早已等候她多时。
“哥哥!”
双眸中,氤氲顿起,仇婉若心弦一颤,快步上前。
站在殿内之人,正是仇御风。
“参见惜嫔娘娘!”
声音清冷无波,仇御风对她微微躬身。
脚步一顿,心下好似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仇婉若嘴角轻抽,终是自嘲一笑:“哥哥无需如此!”
自上次南陵一别,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仇御风。
此刻再见,她和他,虽是兄妹,却已然身份有别。
“谢惜嫔娘娘!”直起身来,仇御风看向仇婉若:“娘娘的脸,可好些了?”
此前,她早已通过书信,将端木暄的身份,和她受伤的事情,一并告知了他。
“王太医已然说过,本宫的脸,没有大碍。”清冷如他,仇婉若苦笑了下。
在他执意要将她献给赫连煦的时候。
她便知道。
对他,她从头到尾,只是一枚活棋而已。
此刻,他如此关心她的脸,无非是怕伤了这张脸,她会失了赫连煦所有的恩宠。
“如是便好!”
文雅一笑,仇御风仔细的端详着仇婉若覆着面纱的侧脸。
仇婉若知道,他在看着她。
但此刻,她却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晦涩一笑,她缓步上前,自他身边,与他擦肩而过。
看着她落座,仇御风也跟着落下。
伸手接过宫婢递来的香茗,他微点了下头,抬头问着仇婉若:“娘娘方才去哪里了?”
“皇后娘娘那里!”
轻轻的,掀起棉纱一角,仇婉若浅啜一口茶。
闻言,仇御风双眼微眯了下。
他没想到,过去住在他抚上的叶暄,便是端木暄,亦是赫连煦的新任皇后!
在收到仇婉若的家书后,忆起那日晚宴过后端木暄的神情,他才惊觉,其实一切,早有蛛丝马迹可循!
“皇后娘娘,可有为难娘娘?”
抬手,将茶杯放下,他轻叹一声,看着仇婉若的眸色,明暗不定。
看着他眼中的担心,仇婉若苦涩的摇了摇头。
深吸一口气,她凝神看着他:“哥哥来的正好,皇后娘娘刚好有些话,让本宫转告于你!”
“什么?!”
提着玉箫的手微顿,仇御风迎着仇婉若的视线,等着她的后话。
“皇后娘娘说,皇上用于南方修葺的银子,还没有着落。”
仇御风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了然之色。
他印象里的叶暄,清冷,淡定,双眸之中,永远都写着从容二字。
他一直都知道,她并非普通女子,却从未想过,她会成为大楚王朝的一国之母。
轻轻一叹,将玉箫放在桌上,仇御风道:“这话,若是皇上来跟我说,我便可以伺机提出自己的要求,但若皇后娘娘开口,其意义,便大不相同了。”
闻言,仇婉若眉梢轻耸:“哥哥的意思是……这银子不能给?”
“不是不能给,而是一定要给!”十分笃定的说出这句话,仇御风看着仇婉若的眸子,无温无波。
话,既是端木暄以皇后的身份说给仇婉若的,便表明,皇后打算让他用这笔钱,来买仇婉若日后在宫中无忧。
仅此一项,这银子,他便一定要出。
但这么一大笔银子,就这么让人给算计了去,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要知道,他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依着仇婉若对仇御风的了解。
他表面上越是平静无波。
内心深处,便越是不能平静。
看着他无温无波的样子,仇婉若心弦微颤,不禁出声问道:“哥哥在想什么?”
微微一笑,目光温煦,仇御风抬眸对上仇婉若的眸子:“我在想,这个皇后太聪明,我也许该再大方一些,多花些银子,让你换她来坐坐那皇后的宝座!”
闻言,仇婉若心下一惊,险些洒了手里的热茶。
“哥哥……”
面具后的眸子轻闪了下,并未多说什么,仇御风转而问道:“说说初霞宫的情况,前几****该是见了太后的吧,她对你态度如何?”
“太后啊……”
仇婉若犹豫了下,轻笑着说道:“她对我的态度,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太差,只能说是尚可。”
“只是尚可么?”
似是问着仇婉若,又似是在问着自己,仇御风眉梢轻动。
仇婉若点头:“太后对我与对其她妃嫔一般无二,不过……”
“不过什么?”
仇御风问。
仇婉若苦笑着道:“她对皇后,倒是好的出奇。”
“又是皇后么?”
轻动的眉梢,终是不复再动,想起端木暄那双灵动的眸子,仇御风嘴角一撇,心下暗暗有了决定。
————
“啊嚏——阿嚏——”
御花园里,端木暄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见状,迎霜连忙上前:“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抬手,拿手里的帕子轻掩口鼻,端木暄轻笑了下:“只两个喷嚏罢了,干嘛弄的草木皆兵的!”
唇角轻弯,迎霜笑道:“娘娘此刻怀的,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精贵的很呢。”
轻轻的,莞尔一笑。
端木暄伸手抚上自己高耸的腹部。
心下,溢着无尽的满足和喜悦。
这个孩子,对别人意味着什么,她并不关心。
重要的是,对她,他或她,将是她未来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亲人!
眸华,轻轻的上仰,仰望着头顶上方,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端木暄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思,再不像以前那么的沉了。
此刻的她,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美好。
扶着端木暄,一步步上前。
看着她唇角噙着的浅笑,迎霜的心底,渐渐也充实了许多。
她幸或不幸,已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此刻的端木暄,是幸福的。
这一切,便已足矣!
不知不觉中,端木暄的脚步,竟向着初霞宫的方向而去。
“娘娘要去太后宫中么?”轻抬眸华,迎霜睨着端木暄:“奴婢想着,这会儿子,皇上该是已然跟太后就登基大典之事,商议的差不多了吧!”
自午膳时赫连煦去了初霞宫,直到此时,都未曾回返。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迎霜轻声一笑,端木暄的脚步,仍旧向着初霞宫的方向前行。
鹅卵石铺成的碎石小路旁,即便是冬日,小路两旁,亦是花草白木,假山嶙峋。
这条路,过去的时候,她不知走过多少遍了。
那个时候,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两个字。
那便是活着。
无数次的,她从此经过。
她却从不曾如今日这般,认真的欣赏着道路两旁的景色。
此刻,她才知道。
原来,在这宫里,除了落樱之美外,这里,也一样是美景如画。
“娘娘……”
轻唤端木暄一声,迎霜顿下脚步。
跟着迎霜停下脚步,端木暄眉心微颦。
侧目,见迎霜望着前面不远处。
端木暄的视线,亦跟着看了过去。
旋即,只见她的唇角,轻轻翘起,脸上扬起浅笑。
前方,假山群下,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人,黑发高挽,以玉攒相扣,身着一袭水蓝色锦袍,此刻,正对她温润的笑着。
此人,除了姬无忧。
不做第二人想!
“无忧……”
低低的,轻喃一声,端木暄的脚步,缓缓抬起,向着不远处的假山群走去。
记得上次单独相处,她们犹在南陵。
虽入宫之后在初霞宫她们也曾见过,但却因夹杂着太多太多的人和事,而不曾有过只言片语。
扶着端木暄来到假山群下,迎霜微抿了抿唇,福下身来:“娘娘和侯爷先说会儿话,奴婢有事,去去就回!”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