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轻轻一皱。
不知她为何如此,端木暄心下思绪微转。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的唱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听闻皇上来了,殿内众人,除却太后,皆都纷纷面向宫门处。
“参见皇上!”
赫连煦甫一入殿,殿内一众人等,皆都福身行礼。
“平身吧!”轻声道免,赫连煦向高位上望了一眼。
见仇婉若跪落在地,他轻皱了下眉头。
缓步上前,他对太后恭身行礼:“参见母后!”
面上,是老坏深慰之色。
对赫连煦慈爱一笑,太后关切问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
微微颔首,赫连煦不提政事,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仇婉若的头顶。
见状,端木暄的眸色,微起波澜。
此刻,赫连煦对仇婉若如何,便也间接说明,对真正的她如何!
注意到他的视线,太后淡淡一笑,“仇侧妃,还跪着作甚?”
闻言,仇婉若颜面依旧低垂。
“到底并非出自官宦人家,虽面皮生的好些,举止修养都要再加习练。”轻叹一声,语气里稍显不满,太后对赫连煦道: “皇上不知,方才,她竟戴着面纱来觐见哀家!”
听得太后此言,赫连煦轻笑了下:“婉若自小养在深闺,对宫里的规矩还不太熟悉。”
说话间,他伸出手来,亲自将仇婉若自地上扶起。
没有出言相责,他竟然出声,帮着仇婉若开脱。
他的反应,让太后微愣!
倒是边上的端木暄,面色如常,轻轻垂首。
伸手,抚上大肚。
她的唇角,轻轻的,勾起一抹浅显的弧度。
心里,对他的举止,虽有些不悦,太后却并未表现出来。
轻轻一叹,太后抬手说道:“皇上一大清早起来,便忙到了现在,哀家这个做母后的,都有些心疼了……赶紧坐吧!”
并未依太后之言落座。
赫连煦看了眼长公主和姬无忧,又对身边的阮寒儿和仇婉若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朕有事要跟太后商议!”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怔!
此刻,他要跟太后商议的。
十有八九,乃是后位归属一事!
思及此,在座之人,皆都纷纷起身。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端木暄!
侧目,见端木暄已然离座,赫连煦出声道:“暄儿留下!”
“呃……”
脚步微顿,端木暄小嘴微翕。
“臣告退!”
微微拱手,姬无忧面色严肃,未曾去看端木暄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这一走,长公主自然也不会留!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近及远,顷刻间,该走的都走了。
一时间,大殿内,只留下三人。
“皇上可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此刻,太后的脸色,已然变得凝重起来。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赫连煦缓声道:“此刻,阮氏父子,带着一帮重臣,正等在御书房。”
闻言,端木暄眉心一拧!
想来,他是如昨夜所言,之余立后一事,真的来征询太后的意见了!
他的话,虽并为直言。
但太后,却早已听出了其中端倪。
“以朝中重臣施压于皇上么?”眉头紧蹙着,太后喟叹一声,双眸亦变得深邃起来:“他们可是要皇上立阮寒儿为后?”
如今天下大势得定。
阮家除了得到兵权,更想要自己家的女儿,来掌管六宫!
“是!”
眸华轻抬,看着太后,轻轻的,赫连煦微微颔首。
凤眸微眯,更显狭长,太后复又问道:“皇上的意思呢?”
“阮家有兵权在手,势力已然太大,朕……不想让整个后宫,也落入他们手中。”外戚这两字,永远都是身为君王者,所最为忌惮的。
赞同的轻轻点头,太后思虑叹道:“寒儿这孩子,虽礼仪规矩学的不差,但心机太过,哀家也不认为她是合适的皇后人选!”
“依朕看来,朕的皇后,最好没有太深的背景!”
唇形一弯,赫连煦终是将视线,投注到端木暄的身上。
迎着他的视线,端木暄本就颦着的眉心,旋即松开。
他,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温和。
莫不是在告诉她,眼下,他便要履行过去的承诺了?
顺着赫连煦的视线,看向端木暄,太后不禁心下一喜:“你的意思是……暄儿?!”
舒然一笑,赫连煦淡淡问着端木暄:“此事,尚需爱妃随朕到御书房一行!”
闻言,端木暄缓缓的,再次离座。
对太后微恭了恭身,她垂首道:“臣妾愿随皇上前往御书房!”
大约猜到了赫连煦的心思,太后睨着眼前的端木暄,语重心长的道:“你要记得,在这皇宫之中,哀家,会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唇角,微微勾起。
因太后的话,端木暄莞尔一笑!
她知道,太后的心,一直都是向着她的。
身边,迎霜早已奉上披风。
由她伺候着将披风穿上。
慢慢的,端木暄步下高台。
将手递到赫连煦手里,她随他缓步向外走去……
……
大殿外。
长公主和姬无忧早已离去,倒是仇婉若和阮寒儿两人,各自带着自己的丫头,正等在外面。
须臾,见赫连煦和端木暄相偕走出。
两人眉头皆是一怔!
但很快,她们便迎上前去。
“皇上!”
迎上前来,阮寒儿自另外一侧,十分亲昵的挽上赫连煦的手臂。
“皇上……”声音婉约,仇婉若眸华似水的凝着赫连煦。
“寒儿!”
淡淡的,睨了阮寒儿一眼。
赫连煦看向仇婉若,“此刻,朕还有事要处理,你们且先随荣昌,一起到烟华殿歇着。”
见赫连煦只看着仇婉若,阮寒儿眉心一蹙,心底酸涩不已。
“嫔妾明白了!”
乖顺的点了点头,仇婉若红唇紧抿,抬眸瞥了眼他身边的端木暄!
过去,在仇府之时。
端木暄与姬无忧夫妇名义相称的时候,她还曾替姬无忧抱怨过,道是委屈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她做梦都没想到。
端木暄真正的夫君,并非是姬无忧,而是——赫连煦!
只是,她既是他的妻子,又怎会跟姬无忧走到一起?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难道她不知,身为皇族内眷,尤其关系到皇室子嗣,最在意的,就是贞洁二字?!
一时间,对于端木暄,一连串的问题,密布仇婉若心中……
……
“婉若妹妹长的真美,姿态更是我见犹怜,难怪皇上会对她如此痴迷!”
目送仇婉若离去。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端木暄轻轻抬眉,不无挖苦的看向赫连煦。
“朕怎么听你说话酸溜溜的?”
轻轻的,垂眸望进她的眸底,赫连煦唇角微翘着。
“有么?”
眉头微蹙,端木暄兀自转身,登上来他时所乘的龙辇。
————
御书房。
除了阮培忠父子之外,还有几位朝中重臣,皆是此次赫连煦举义的功臣。
此刻,对于后位归属,他们在心中皆都十分有默契的首推阮寒儿。
与端木暄一起行至御书房外,赫连煦便停步不前。
眉头轻拧着,端木暄眸华轻抬,侧目睨着他。
脸上,浮上一抹算计的笑。
赫连煦不曾看她,只淡淡说道:“前面的路,要你自己去走!”
“哼!”
轻哼一声,端木暄心底里涌上一阵不快。
眸华转冷,她冷嘲热讽的出声调侃道:“皇上既不想立阮家的女儿为后,又不想让当面阮家人不满,想来……这让人暗暗痛恨的事情,就只能让暄儿来做了!”
赫连煦此刻,根本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给自己立贞节牌坊!
先皇的遗诏,是阮培忠弄都手的。
在将近一年的征战之中,阮浩然居功至伟。
此刻,天下初定。
一切以维稳为重!
他不想将后位让阮寒儿来坐,却又不想,与阮氏父子闹得不快。
所以,这个坏人,也就只能让她来当了。
丝毫,未曾因为端木暄的冷嘲热讽而动怒,赫连煦转望于她,轻声说道:“这后位,是朕过去答应过你的,如今这个位子就摆在这里,朕也想给你,但是……还要看你有没有巧舌如簧的本事!”
“皇上还真是会享齐人之福!”
冷冷的,端木暄迎着赫连煦的视线,端木暄轻笑了下。
“你只是去打头阵,待你堵了他们的嘴,朕随后就到!”眼神里,颇有些无辜,赫连煦眉脚微耸着。
闻言,端木暄轻轻一哂。
将被他扶着的手轻轻放下,复又搭在迎霜腕上,她缓缓抬步,进入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