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的猜测,也只有这个猜测是最实际的。因为就算赵惜君是被推下楼,那么段奕然这些年来从来没露出过马脚。
所以这是不可能的,段奕然虽然准备,但是也没有残忍地要求和赵惜君离婚!
段凌希伸出关节分明的手,颤抖地一张张地滑开来,每张相片,都有着不同的角度。
甚至连同表情惊慌、衣服凌乱的段奕然、赵慧玲、以及嚎哭的自己,都拍了下来。
段凌希再一次看到了童年时的自己。
伤口被人血淋淋地撕开来,好痛!
他虽然是一个成年人,一个男人,但是童年时的那一次遭遇,却成为了他生命中的转折点。
那个血色的黄昏,段凌希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那惊慌的无助,相片之上,他开始是迷惘,后来放声嚎哭,哭得连五官都扭曲了!
这些相片,布满了悲恸,让段凌希的心跳,几乎停了下来……
仿佛悲剧,又一次在眼前里重演!
段凌希的额头泛出了层层冷汗,他的心也在抽痛着,太阳穴更是蹦得生痛,仿佛有什么在脑海里,一次次地重演,一次次地将他的伤疤撕开!
他怒吼一声,大手一扫,将那些相片全部扫倒于地。
段凌希全身发软,他坐到了椅子上,无力地靠着椅背,拿起手机拨了石森的号码,“石森,你马上……来一趟。”
石森在那边吓了一大跳,段凌希是怎么了?他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的无力而虚弱了?
“好,段少,我马上赶过去!”
石森还在度着蜜月假,从Y国刚刚回来一天,还要再休息三天才会来上班。
可是接到段凌希的电话,不顾娇妻的埋怨,他就匆匆穿衣服往公司里赶去。
赶到了公司,推开了段凌希的办公室大门,一股呛鼻的烟味弥漫着,石森怔了一下。
段凌希是很少吸烟的。
除非在心情非常差劲,非常烦躁的时候,他才会抽烟。石森跟随着段凌希这么多年,只见他抽过两次烟,第一次是简烙心和他分手的那段时间,第二次自然是简烙心独自一人去找宇峥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的段凌希简直不是人了,烟不离手,身上一股浓浓的呛鼻的烟味。
“段少,发生什么事了?”石森轻声地问,随即注意到地上的相片。
石森的脸色猛然一沉,相片上的人虽然他不曾见过,但是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人是谁。
他蹲了下去,手抖了一下,相片之中七岁的段凌希扑在赵惜君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石森的心泛满了酸涩的味道,这些相片,是谁寄给段凌希的?
按理说……赵惜君跳楼之后,段奕然马上打了120,来的是医护人员,应该没有人这么闲心地拍这种相片的。
那么拍这些相片的人,除非是记者,又或者刻意保留这些相片的人。
赵慧玲当时和段奕然在一起,如果是他,段凌希就不会让他过来了。
“给我查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拍这些相片!”
段凌希喘着气,眼里一片冰寒。
他那俊美的容颜上,泛着缕缕冰气,阴霾满满,一副暴风雨欲来的样子。
段凌希的眼瞳中,有着慑人的煞气,“那个人,真是嫌命长了!”
拍这些相片,估计是想爆料吧?当时段凌希才七岁,不懂得看新闻什么的,再说赵惜君跳楼给他带来的打击,已令他迅速地成为了自闭症儿童。
这些相片,到底有没有刊登过?
“好,老大,我马上去查。”
“还有……查查到底这些相片有没有被刊登过。”段凌希狠声说,眼中闪烁着戾气。
石森应下了,将这些相片收了起来,马上离开段凌希的办公室,找兄弟一起用特殊手段将那个寄相片的王八蛋找出来。
段凌希却一直呆坐在办公室里,直到秘书走进来送上了几份紧急文件,他才回过神来。
然而打开文件,只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
他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细密的疼痛令他脸色苍白,冷汗又涔涔。
怎么办?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可是看到那些残忍的相片,段凌希再一次直视悲剧,他突然好痛恨自己未能好好保护母亲!
天空仿佛都昏暗了下来,看不到一点光明。
不知道坐了多久。
简烙心来电了,她是接到了石森的电话,才给段凌希打来电话的。
段凌希的情绪不对,石森担心着,便偷偷地给简烙心打个电话。
“凌希,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们一起去接儿子好不好?”简烙心的声音温柔无比,令得段凌希的思绪终于慢慢地回到了身体中。
他微微喘着气,一边擦汗一边装作无事地说:“你先将儿子接回家……我要等一会儿再回去。”
段凌希担心简烙心见到这样的自己,会担心不已,所以他得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回家。
“你真的没事吗?凌希,石森将事情都告诉我了,如果你觉得难受,就回来好不好?不要想太多……”
段凌希有些懊恼,暗中埋怨石森多管闲事。
段凌希推说没事,简烙心没办法,只好自己去接儿子回家。
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手心沁出冷汗来。
不是不想和简烙心坦诚,而是她现在是孕妇,真的不想让她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他现在明显是因为曾经的自闭证、抑郁症的影响,情绪有些不好。
更因为那些残忍的相片,让段凌希的心,一下子掉到地狱里。
他无法忘记最爱他的赵惜君,曾温柔地将整个世界给他,可是突然这样离开了他!
他难以接受。
下午五点的时候,简烙心就到了小王子幼儿园前面等待着儿子。
宇峥和铭泽一起走了出来,那位张老师已不再在幼儿园里教学了,简烙心知道那张老师和林有些关系。
但是什么关系,她也不想再细问,反正每一个和庄林接触过、给他提供过信息的人,都被段凌希暗中处理了。
“妈咪,怎么爹地没来接我啦?”
“是呀,爹地呢?”
平时一般是简烙心和段凌希一起来,不过也有时候他在公司里忙公事,然而两个孩子还是挺挂念着他们的爹地的。
“爹地正在忙,回到家估计就能看到他了。”简烙心强颜欢笑。
这时有个小男生跑了过来,又被两个保镖给拦截住了。
“大姐姐,是我!”小男生一脸的兴奋,眼中仿佛落下了金子,闪烁着强烈的暖光。
简烙心恍然地记起这个小男生,好象就是上次将她当成模特的那个?
说实在,因为有尹思博的例子,简烙心对这一类爱画画的男生生不出什么好感来。但因为不相识,也没有什么厌恶。
她平平淡淡地颔首,“我记得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