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就是老兵啊，稳定。”
他不知道是赞叹还是叹息，感情颇为复杂地说了一句。
庄严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孟凡：“老孟，当年选走钟睿的时候，我记得你是血狼大队的参谋长，是你拍的板吧？我听你刚才的话里，可有点儿故事呢。”
孟凡倒也不避忌，坦诚道：“嗯，没错，当年钟睿就是我看中的，其实当时他的火候还不如侯军，只是……”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庄严瞬间明白了：“只是你觉得钟睿的潜力更大。”
孟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道：“我总不能把猛虎团当年的两个最好的尖子都要走不是？李海鸥还不得跟我拼命呀？”
庄严也没追问，事情很明白了。
当年钟睿冒头的时候刚转上一期，而侯军已经是二期了。
调人不是说调就调的，去了血狼大队那边，就必须要当重点苗子来培养，像钟睿这样，过去几年就提了干，又各种参赛，那既是他个人能力，也是大队提供的平台和资源。
对此，当然选择钟睿这种更有潜力的，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8号靶，命中，偏差0……”
宣读成绩的教员此时停了下来，朝李正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正的靶位就是8号。
这下子，兵群里炸窝了。
0偏差？
怎么可能？！
倒不是没有过，而是在这种选拔场合上打出0偏差的还真没见过。
平时训练的时候也许某一枪有颗幸运的子弹会出现这种逆天成绩，可在这种军区级别的选拔场上确实没出现过。
也难怪连教员都忍不住看了一下李正。
其实李正的这一枪是压在靶心边缘的，偏右下。
报靶员看了半天，不敢判断是否属于0偏差，毕竟弹孔有三分之二在靶心外，三分之一在靶心内。
最后是教员过来看了才拍板定调——按照传统的规则，压线也算。
所以，就给了个0偏差。
实际上，这一枪如果按绝对值来说，并不能说是0偏。
侯军伸一拳重重砸了一下已经有些懵逼的李正。
“好小子！不用一年，你肯定全面超越我！”
李正看了看周围，不少老兵此时都向李正竖起了大拇指：“牛逼！”
“艹！两年后绝逼全军狙王！”
“看来我们是没戏了，这枪法，忒准了！”
在众人的夸赞声中，李正反倒不好意思了，脸皮都在发烫，连声道：“就是运气，蒙上去的，蒙上去的……”
有个老兵调侃道：“蒙的都这样，认真起来还得了？我说李正，你小子可不能这样啊，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你还让咱们这帮老兵油子活不活了？”
李正只好咧嘴讪笑，不敢再说话了，目光扫过，看到远处的钟睿。
钟睿的脸色有些发僵，没有笑容。
侯军故意大声对所有人说：“你们啊，就羡慕去吧！这是我的兵！我老侯带出来的兵，新兵就我带着到现在！”
言语间，故意朝钟睿的方向投去了一个骄傲的目光。
第0500章 似曾相识的地方
孟凡双眼都放光了，忍不住转头问庄严：“老庄你哪找的这个宝贝？”
庄严笑道：“捡的。”
孟凡微微一怔：“啊？”
庄严说：“是捡的，我去猛虎团参与改编的时候这小子就在，我是白捡的便宜。”
孟凡说：“好兵啊……好兵啊……”
庄严说：“老孟你别打歪主意，这兵你也挖不走。”
孟凡见庄严如此有底气，便调侃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血狼旅可是老牌特种部队，首长眼中的心头肉，承担的任务可跟你们不一样啊，你们现在还在建设阶段吧，都没验收呢。”
庄严说：“人家可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回去就得保研了，现在在我这也就是延长服役期，暂时性的，就为了这次比赛，完事了人家就退伍了，我都没说服他，你老孟哪来的自信呀，哈哈哈哈！”
孟凡一听，又愣住了，良久才叹气摇头道：“这么好的兵，你老庄也舍得让他退？可惜了。”
庄严微笑道：“那不让退还能怎样？我拿绳子绑着人家不让走？”
说完，望向李正的方向，目光里头意味深长。
孟凡看着庄严，忽然有种预感，却又说不出是啥，良久才道：“老庄，我看你好像很有把握留他的样子，不像是……”
庄严说：“别乱猜，当兵这事有人当几年就觉得烦了，有人当了几十年都觉得没当够，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当兵的，而有些人天生就是个战士。老孟，你说是不是？”
孟凡笑了：“啥时候庄大旅长都成哲学家了，哈哈哈哈。”
李正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两位旅长的谈话中心，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打好接下来的几个科目。
考核分两天，今天七个科目，明天八个。
第一天七个科目下来，李正和侯军的成绩居然排在了第一名。
这个成绩不光是李正意外，连侯军都感到意外。
从前他来参加这种选拔，虽然开始的成绩一向都不错，也试过排第一，到最后才拉稀出事，可今天这次的较量完全感觉不同，和以往任何一次选拔赛都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侯军悄悄对李正说：“李正，我有种感觉，这次咱们是真有戏。”
李正奇道：“当然有戏了，既然来了，不冲着第一来，那还来干嘛？”
侯军说：“不是，你是不明白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选拔，有时候这种事真的很邪门，以前我哪次没进前三的？可有一次出线吗？以前但凡顺利的时候，我就觉得要出事才，结果就真出事了。就像你刚来的那年，你看我本来都领先了，最后一个屁给崩了……我这运气……呵呵，绝了！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有种预感，咱们有戏！”
李正说：“我觉得老班长你以前老出问题是因为你心理上有阴影，是不是你第一次比赛出意外后，就经常出？”
侯军回忆了一下，点头说：“嗳，你小子还别说，真是那么回事！钟睿走了之后，我和别人搭档，第一回 就在最后倒数第二个科目上失手，再后来的一次，我遇到了钟睿，妈的，你说这算啥事嘛，师傅跟徒弟同场竞技，我心里不舒服，结果又失手了……”
李正看着自己的老班长，想想这些年他的运气是真差，心里泛起同情，于是安慰道：“班长，你放心，我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和你一起出国去参加比赛吗？我不会走，你放心，咱们师徒联手，天下无敌！”
他的话把侯军都得嘎嘎直笑，乐得不行。
谈话间，车回到了营区。
刚下车准备回排房就被叫住了。
是庄严亲自来找。
“你们把枪交了之后带上士兵证跟我走一趟。”
“是！”
两人应了是，心里却打起了鼓。
交枪的时候，李正忍不住问侯军：“老班长，你说旅长找我们干嘛？难道今天我们打得不好？”
侯军说：“要跟他比肯定不好，但是跟我们自己比，我觉得好得很，我看你也别多想，目前咱们成绩排第一，他就不能叫我们过去表扬一下？”
有了侯军的话，李正顿时安心了。
忽然一想又觉得不对：“不对，表扬还要我们带什么士兵证？”
侯军听了也觉得没错，可他也回答不上，只能说：“别胡思乱想了，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等俩人交了枪，下了楼，一眼就看到庄严站在自己的车旁等着。
看这架势，可不像是谈话呢……
“老班长，好像不是谈话吧……”李正心想，谈话不该找个树荫之类吗？旅长亲自在车旁等？
侯军嘀咕道：“是不像，好像是要去什么地方的样子……”
俩人心里打着小鼓过来报到，庄严直接指指车：“上车。”
说完自己先上了。
李正赶忙拉开副驾驶的门进去坐了，他可不想跟庄严坐在后座，跟首长坐一起，拘束……
侯军无奈了，心里暗骂着臭小子，硬着头皮上了后座。
车子沿着营区的水泥路一直向外驶去，等出了大门，侯军忍不住问：“旅长，咱们这是去哪？”
这里是军区直属队的一处营房，暂时借用来当做参赛士兵的住地，离开这里，驶入了外头的公路，也不知道去的哪。
庄严说：“到了你们就知道。”
他这么说，李正和侯军也没敢再问。
庄严看到俩人一副拘谨样，便笑道：“怎么？怕旅长拉你们去卖了？”
侯军连忙说：“不是不是，哪的话，卖了我也不值钱不是？”
庄严哈哈大笑，手举起来重重一挥：“放心，大好事！”
侯军奇了，想问，却想起庄严之前的那句“到了就知道”的话，没敢问。
三人在车上聊起了今天的射击选拔，对于李正和侯军的成绩，庄严一点都不意外。
“你们今天赢是在我意料之中的，这么多个狙击小组，和你们最有竞争的就是血狼旅的小组，不过在我看来，你们的水准都差不多，就看临场谁发挥更好，说到天赋，李正最优，说到经验，侯军你最丰富，但是说到综合能力，钟睿不可小觑，尤其他的斗志，别小看他，今天你们暂时领先，是因为他太轻视李正了，明天估计他状态缓过来，估计会有绝佳的发挥，你们可要小心，不要轻敌。”
李正说：“钟睿赛前还来找班长了，班长说他想用气势压我一下造成心理负担，可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庄严哈哈大笑：“这招对别人有用，对你们没用，为什么要送你们去基地参训？你们就没感觉自己有了很大的变化吗？”
侯军说：“好像有，好像又没啥……”
李正说：“我也好像没太大的感觉。”
庄严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