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说给一个小时记台词。
  吴归远立马躲到化妆间,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部戏的最后,很是压抑,吴归远看到后面,只有用中性笔草草的写的一句话。
  ——江溪自|杀了。
  吴归远心里一跳。
  或许新人就是这样,饰演一个角色,便许久难以从这个角色里走出来,吴归远也是如此,饰演了这个角色,吴归远似乎看到了活生生的江溪,经历了江溪这痛苦短暂的一生。
  在椅子上良久不能回神。
  如果自己是江溪……
  如果自己是江溪……
  吴归远知道了怎么演了。
  “第一镜!开始!”陈奇声音有些无精打采,估计是熬夜改剧本没休息好,但拍摄的工作人员还是非常谨慎敬业。
  没休息好的陈导演,更可怕。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空荡荡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房门开了一个小窗口,饭就从那里递进来,江溪很听话,每次都乖乖的吃完,然后把碗放回去,佣人很快就来收走了。
  阿姨每次来送饭都会哭。
  那是她的小少爷啊,老爷怎么捡了那么一个白眼狼!
  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晏安偶尔会进来,抱着瘦骨嶙峋的江溪睡觉,仅仅只是睡觉。晏安有时候半夜惊醒,都会把手指放到江溪的鼻下,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才放下心,却把江溪搂得更紧。
  “江溪,不要离开我,我会对你好的。”
  晏安每次都这样说。
  离开时又重重的落锁。
  江溪的死在几天后才被发现,房间的钥匙在晏安手里,第一天的时候,阿姨发现送进去的饭原封未动,便试着喊江溪的名字,江溪那时候似乎还挺精神的,说只是不太舒服,想睡觉。
  阿姨担心,但有心无力,晏安出差了,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打不通,直到晏安归家,阿姨才急匆匆的跑到晏安跟前说江溪好几天没吃饭了,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晏安挂外套的手都在抖,跑上楼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半天找不到钥匙孔,等到打开门,看到的那一幕,让人心里震惊又心酸。
  江溪自|杀了。
  是活活将自己勒死的,江溪把窗台扭成一股绳,绑在了高高的窗台上,将自己的脖子挂上去,然后倒下去,多么聪明的江溪啊。
  收拾遗物的时候,晏安翻到江溪以前高三高考之前写的日记,整个日记本只有这么一篇,一句话。
  ——那么喜欢的晏安,一定要和他在一所大学才行。
  后面画着一个奋斗的表情。
  失神半天,晏安抱着日记本失声痛哭起来。
  江溪,对不起,下辈子我们一定不要再遇见了。
  这场感情里,两个人都受到了虐待。
  或许是演技的爆发,从头到尾拍下来,都没被喊停,换作平时,吴归远要得意好久,可是今天最后这场戏,却让他久久不能抽出身来,跟刘小辉说了一声,吴归远跑到一个墙角,眼角泛红。
  他不是江溪,却因为江溪的命运而痛。
  连朗在不远处看了吴归远的背影半天,掏出手机给乔寒打了一个电话。
  “哥,你家小猫哭了。”
  “怎么了?”乔寒依旧波澜不惊的语气。
  如果不是见到了乔寒对吴归远的态度,连朗几乎以为自己在和乔寒谭公事。
  “还能怎么,入戏太深了呗。”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儿,连朗半天没有等到乔寒说话,疑惑的看了一下手机,发现在什么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就在这时,吴归远的手机响了。
  “喂。”吴归远的嗓子还有些哑,跟破了洞漏风似的。
  那边乔寒的声音温和轻缓,莫名的让吴归远觉得心静了许多,吴归远不想让乔寒觉得自己哭哭啼啼跟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似的,还需要时时刻刻的哄着,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拍完戏一时没走出来。”
  “戏拍完了?”
  “嗯。”
  “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旁边似乎有人在跟乔寒说话,过一会儿又没了。
  “我到时候看一下机票,定好了时间就告诉你。”顿了会儿,吴归远又问,“你旁边有人吗?”
  “嗯,在处理一些事情。”
  “那我不打扰你了。”
  吴归远等着乔寒发话然后挂电话。
  乔寒仿佛是吴归远长辈一般的,诱哄着说道:“不要在外面玩太久,早点回家。”
  “我知道了。”吴归远低声答应,然后挂了电话。
  想到乔寒,他更难过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明明对对方没有情意,一举一动却无不尽心尽力,乔寒说了几次回家,吴归远是孤儿,乔寒每说一次,吴归远心就狠狠颤动一次。
  每说一次,吴归远对乔寒那种莫名的依赖感就多一分。
  整理好情绪,刘小辉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看着吴归远过来了,连忙过去递了一瓶水,商量是先回酒店还是怎么着。
  “杀青宴有说在哪里举办吗?”吴归远猛灌了两口水问道。
  “我听陈奇说是回去了再举办,这边的菜好像不合他的口味,不过早点回去也好,在这边无聊透了。”对于这部戏终于杀青,刘小辉也是特别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