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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顾柒加了莫茗的微信，将剧本发了过去，只得到了对方发过来了一个定位，并且言简意赅跟了一句话。
[明天十一点来]
而在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连谢云都啧啧称奇，原本烦躁的脸色好转了不少，道：“福祸相依啊。”
第一人选是莫茗，备选是宋时清，这谁也不比刘浩印差。
“对了。”谢云又拉住了顾柒的胳膊，抬头看了眼确定四处无人，才道：“杭则回消息了，说沈韦那边给他的条件是……改剧本，给他加戏，据说直接挪了一段女主的高光剧情给男主。这事沈安然估计都不知道，应该是阴阳剧本，后期再配音给女主改戏，沈韦藏得挺深的，酒喝了几瓶人完全醉了才说漏嘴。”
顾柒眼底闪过毫不掩盖的错愕，道：“给男主加戏？可那不是大女主剧本吗？”
沈韦既然要和她们打擂台，也选择了相近的主题，那男主在剧本里同样是个做配的背景板才是。
“本来是。”谢云眼底也闪过一丝无奈。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同样是用来冲奖的电影，能做主角谁愿意做配角。
剧本嘛。
刚开机，没有什么不能改的。
顾柒心中有些唏嘘，但也对沈安然生不出太多同情，便也着急往莫茗家中赶去。
顾柒提前了近一个小时到。
但是礼貌起见为了不太过打扰莫茗，她在莫茗家小区门口吃了顿早餐，才在最后卡着点敲响了门。
莫茗穿着一身休闲装，胡子没刮头发看起也来乱糟糟的，一边和朋友发着语音适量下午去哪里钓鱼，一边踩着拖鞋来给顾柒开了门。
“一次性拖鞋在地上，自己换，随便坐。”莫茗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又拿着手机一边聊天一边往屋内走去。
顾柒换了鞋，见莫茗已经进了屋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目光看了一圈，最后还是拿着剧本坐在了沙发上。
足足半个小时顾柒。
莫茗才再次出现，他手中端着两杯茶水放在茶几上，坐在了顾柒身侧的另一张沙发上，没有半分歉意，就好像只是离开了瞬间。
“莫前辈……”
顾柒刚想自我介绍说明来意，莫茗却先一步摆了摆手，道：“我认识你，我也知道你来干什么。那我就直接说了，你发来的剧本我根本没有打开看过，我也绝对不会答应加入你们剧组。”
莫茗说完就拿起手机，又问顾柒：“你要吃点什么？我点个外卖，来一趟也辛苦了，吃个饭赶紧回去吧，别真的耽误了拍摄。”
顾柒道目光落在莫茗的脸上，没有因为他是前辈就产生畏惧，反而更多了些好奇之心。
见顾柒一直看自己，反而是莫茗感到不自在了，他摸了摸自己一周没刮的胡渣，心中暗想难道是自己这副样子太丑了，才让人家一直盯着看？
莫茗刚想说话，顾柒却先一步开口，直直问道：“您说绝无可能，又为什么要和我见上一面呢？”
提到这里，莫茗表情都带了些烦躁：“还不是宋时清那小子，你是他女朋友你还不了解他？明明长得那么斯文一小伙，喉咙跟养了鹦鹉似的，不答应他根本没有清静日子过！”
他看起来实在苦恼，也是被宋时清折腾的没办法了才答应与顾柒见上这么一面。
可顾柒却并不相信。
她继续道：“想要敷衍他的方式很多，只和我加联系方式其实也足够，您没必要和我见面。”
莫茗的表情顿了那么一下，明明流露了一丝破绽，却又最快调整过来，道：“你说得对啊，早知道就不见了。”
顾柒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岔开话题，直接道：“莫前辈，您我可以冒昧问一句，是什么让您选择了离开表演吗？”
宋时清离开时自然，他本就没有那么热爱演戏。
可莫茗不一样。
他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戏痴，不可能就这样不声不响没有缘由的退出所热爱的事业。
被问到这个问题，莫茗沉默了一会，还是实话实说：“觉得没劲，来来回回能演的类型都演过了，没什么挑战性。”
最危险的实景拍摄他去过，最难演的角色他塑造成功深入人心，最优秀的导演演员他合作过了遍。
他的表演之路很长，路上遇到过无数小山坡，可他都迈过了。
他走到了自己认为的尽头，攀登到了心中的山顶，所以只能迷茫地停下了脚步。
顾柒微抿了抿唇。
心中想到宋时清所说的话。
莫茗最吃激将法那一套。
顾柒再次抬头看向莫茗，鼓起勇气道：“如果我和您对戏，能够压住您的戏，您会考虑加入吗？”
顾柒没有自不量力到认为自己的演技已经胜于莫茗，只是她对于这部电影付出的时间精力实在过多，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春生这个角色，所以她才想赌一把。
起码在这个剧本里，无论是哪一场戏，她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莫茗的目光难得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随即有些无奈道：“你这股不服输的劲，倒真的有些像她，看来谢云做了个不错的选择。”
像她？
她是谁？
顾柒心中有困惑，却知道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问出。
莫茗也知道自己失言，立刻岔开话题道：“我知道你的演技还不错，表演上也算是有天赋，否则谢云也不会选你。更何况在我看来，合作是为了共赢，男女演员之间没必要争胜负更应该是共赢，我们之间没有竞争关系。”
莫茗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不吃午饭的话，还是早点回去吧。”
很明显的逐客令。
顾柒的大脑却在飞速转动着。
从始至终，她都并不觉得莫茗是在真的排斥他，他愿意和她见面，就是在给她机会。
给她一个，说服他的机会。
他绝对没有那么抗拒演戏，只是他找不到一定要回来的理由。
而她需要给他那个理由，一个足够的有力量台阶。
“没劲，没什么挑战性。”
“我们之间没有竞争关系。”
……
莫茗的每一句话，都在顾柒的大脑里重复着。
她终于想到了。
顾柒抬头看向莫茗，道：“您是拿过影帝，都是和其它同样很优秀的前辈们比拼出，每一次的战况都可以用激烈来形容，只是最终赢的人总是您。当然，也有竞争对手都不如您，影帝提前锁定了您，这种众望所归的情况出现。”
莫茗打着哈欠，显然不在乎顾柒在说什么。
顾柒露出礼貌的浅笑，继续道：“也不瞒您，我们剧组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沈韦导演的秋潮，刘浩印前辈离开的事情让我们猝不及防，胜算小了许多。而他之所以愿意背信弃义，是因为沈韦导演答应了他改剧本，给他增添高光剧情，让电影从大女主变大男主。
我知道您参演过太多好的剧组，演绎过太多优秀的角色，多一个少一个，对您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这个角色对您来说，也确实不算是什么太好的选择。
在女性主义电影里当镶边男主，高光剧情上甚至都不如配角，只能全凭自己的演技，向观众证明，好的演员不需要通过改动剧本抢走属于女主角的戏份这样卑劣的手段增添人物血肉，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表演从另一层面成就角色，您会觉得有挑战性吗？”
倘若《春生》和《秋潮》是对手，莫茗要赢的人是刘浩印。
他来救刘浩印离开的场，就必须要证明他强过刘浩印千万倍，才不会是他的“替补”。
同等条件下，就算莫茗赢了，大家也只会觉得他经验更丰富，获胜理所当然。
可完全不平等的条件下，所有人都认为他该输，那赢了才是真正的碾压。
莫茗的眼底原本有些困意，此刻因为顾柒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真的开始思考。
角色的成功，最重要的就是剧本的塑造，和演员的演绎。
没有高光剧情，就已经输了一半，想要翻盘很困难。
但是。
困难才有意思啊。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在绝对的劣势下翻盘, 用演技战胜一切外界因素，极度的困难，对于演员来说, 这才称得上挑战。
莫茗承认, 对此他心动了。
那毕竟是谢云导演的剧组，里面的每一个演员一定都是经过重重考验才能被选中, 不会有人拖他的后腿，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这部电影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亮点, 甚至是经典。
一个不够突出的角色, 跳出大众的目光, 打破所有人对它期待值的上限。
更何况, 他的对手是这两年奖项票房都拿到手软的影帝刘浩印。
他和刘浩印倒是没仇, 本质也不是和刘浩印做对比。
只不过如今娱乐圈，刘浩印能够排上号, 已经属于顶尖的那一批演员。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赢了刘浩印, 就是在向所有人证明, 哪怕几年不演戏, 他的实力与地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
还有一点。
看着顾柒坚定的神情, 他想到了一位许久未联系的故人 。
因为在顾柒那张不掩饰的脸庞上，他看见了在这个娱乐圈表面和谐实则背后勾心斗角的潜规则下, 许久没看到过的最坦诚最直接的野心。
她想要赢，想要凭这部电影这个角色打一场最漂亮的翻身仗, 这不是可耻的事情。
所以男主角跑路对电影造成的未知影响, 这本来应该属于谢云属于投资方的压力, 她却一力承担, 为之付出努力来请他参演。
作为一个前辈，他愿意提携这样的后辈, 也期待看见她如愿以偿。
莫茗终于松了口。
他说：“女主的角色选了你，也算是谢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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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顾柒去找莫茗，无论是宋时清还是谢云，都是抱着尽力一试就好的想法，在她真的带回了莫茗的那一刻，谢云脸上的震惊持续了足足半分钟之久，最后感慨道：“居然真的把你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