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昀曜原本关心的表情淡了些。
想到今天剧组发生的一切，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沈安然自己已经被赶出剧组了，毕竟沈韦也是名导，他也想受到对方的指点。
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
晚上。
演唱会结束，一起吃了晚饭之后，沐原因为崴了脚被第一个强行送回了家里休息。
姜乐川格外兴奋，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吹嘘着自己今天的舞台表现，准备跟着顾柒回她公寓休息，却又突然想起了明天还有粉丝见面会，瞬间陷入两难。
最终姜乐川决定：“我明天早起过来就行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他全都要。
往日顾柒都会纵容他，可今天却道：“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个好状态明天才能见粉丝 。”
姜乐川依旧坚持：“可是……”
顾柒看向姜乐川：“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的正式合体演唱会了，明天也是活动的一部分，要好好结束。”
她说的也是实话。
徐言跃已经在往演员的路上转型，并且小有成就，其它的成员们也有已经常驻综艺的，姜乐川也已经在准备写个人专辑了。
他们毕竟是限定团，解散后定会各奔东西，为了各自的前程努力。
所以这场演唱会，对于他们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确实如此。
所以哪怕姜乐川想和姐姐待在一起，也没再坚持，而是叮嘱闻人景送姐姐回家。
“知道了，需要你教我做事吗？”闻人景有些好笑看姜乐川，然后手搭在顾柒的肩膀上，也把她推进了自己车的副驾驶座。
顾柒和姜乐川挥手道别，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她才坐直身子看向了前方。
路过一个偏僻处的酒馆。
闻人景却突然停车，问道：“姐姐要不要喝一杯？”
“不了。”顾柒拒绝：“我明天也有工作，需要早点回剧组，喝多了睡过了就不好了。”
闻人景勾唇问道：“那姐姐准备去哪里谈，都把他们支开了。”
平日里，姜乐川的想法，只要不是太过分顾柒都会纵容。
顾柒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兔子摆件上，她伸手轻轻拨弄，道：“晚上吃的也有点多，要不然就下去走走吧。
反正，我们都有话想对彼此说，不是吗？”
闻人景没否认，将车在路边好，下车跑向一个小摊，买了两杯酸梅汁递了杯给顾柒，道：“消食。”
顾柒接过抿了一口。
两个人顺着河道边散起步来。
晚风微凉，吹乱发丝。
闻人景问道：“姐姐想问什么，可以直接说。”
“好冰啊。”顾柒说着换了一只手去拿酸梅汁，似是漫不经心问道：“听说你最近搬回家住了。”
闻人景点头，又很顺手帮顾柒接过她嫌冻道酸梅汤，道：“对，我妈的状态不好，你也知道的。”
顾柒抬起眸子，对上了闻人景的视线，问道：“你到底在查什么？
或者直接一点，姜家，也就是我和姜乐川的父母，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顾柒并不关心姜家的事，但是她又在意父母会不会暗中为难姜乐川，所以还是买通了管家，让对方有什么大事再向自己汇报。
她得到的信息，最大的怪事就是闻人景陪着伯母频繁出入姜家，并且总是在饭桌上引导话题回忆往昔父亲还在的日子。
闻人景并不喜欢和他的母亲相处，更别提自己的父母，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为他也是她的弟弟，所以她不希望等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再来干涉。
闻人景笑了笑，道：“我想做什么？姐姐要猜猜看吗？”
他借着回家陪母亲的名义，这些日子引导着母亲频繁出入姜家，为的就是得到更多信息。
因为他怀疑——
当年父亲的死亡另有隐情。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气氛似在这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其实也不难猜。
顾柒也不喜欢打哑谜, 直截了当：“你是不是怀疑，你父亲当年的死，和我父母有关。”
其实这种流言,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过。
毕竟当年姜家先在商业领域闯荡, 跟着江家有接触的人不是顾柒的父母，而是闻人景的父亲。
当时闻人景的父亲是江安国最得力的助手, 受重视到甚至在江安国的帮助下自己掌管了一间公司，一时风光无限。
闻人景的父亲重情义, 记得自己的头脑还算灵光的亲兄弟, 也就是顾柒的父亲, 想要帮扶他们一把, 便也在公司给他们夫妻二人谋了不错的差事。
顾柒的父母受到恩惠, 自然也尽心尽力，为了一对儿女能有好生活拼了命的工作跑业务, 也算是都有些做生意的天赋, 都入了江家的眼。
那时的姜家就已经是依附于江家生存, 人人都说, 姜家是江安国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
直到一场意外来临。
生意上出现问题, 数名工人些要讨回血汗钱无果，发生斗殴, 死伤多人，最后闻人景的父亲因为心中有愧, 传闻都是他拿公账读博才导致资金链断裂, 最后问心有愧酒醉后选择了自杀。
因为事情闹的太大, 才惊动了江家, 是他们拿钱解决的。
关于闻人景的父亲究竟是不是自杀，也有人产生过疑惑。
曾经接触过小姜总的人都说他喜好读书, 为人善良正直，虽帮江家做事，却也在力所能都情况下及帮助穷苦的人，和他相处过的人没有一个不夸赞他，怎么想都和醉酒赌徒的形象不沾边。
更重要的是，只要闻人景的父亲死了，最直接的受益者是顾柒的父母，他们可以直接接手一切现成的江家交给他的生意，并且因为同样姓姜，以最快速的替代他。
所以自然有人怀疑过，闻人景父亲的死亡，推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会不会是顾柒的父母。
只是后来，两家人相处如旧，这种流言才慢慢不了了之。
大家也渐渐都相信了，人哪有不犯错的？小姜总又本性善良，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让那么多家庭支离破碎，承担不了这样的心理压力才选择了死亡作为解脱。
至此，再也没有人谈论此事。
“姐姐还是一如既往，聪明的让我说不出谎话来否认骗你。”
闻人景有些无奈笑了笑，他本也不想把顾柒牵扯进来，但奈何她太过于细心觉察到了异样。
而他，偏偏也不想撒谎。
他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些什么情绪。
比如错愕惊恐又或是厌恶，但最终他只得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顾柒的心情看上去并不差，她说：“闻人景，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这代表你现在信任我。”
闻人景耸耸肩，没承认：“我只是觉得，他们那么对你，也不值得你爱他们，所以姐姐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罢了，我没有必要瞒着你。”
顾柒却看出了他肆意皮囊下那份想要隐瞒一笔带过到真心：“但是多一个人知道，对你来说想要调查真相就会多一分失败的风险，这也不是什么聪明决定。”
是，他没有必要瞒着她，但是保险起见更没有必要告诉她。
闻人景之所以告诉她，只是因为他在意她和姜乐川。
无论如何，那都是她和姜乐川的父母。
倘若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闻人景调查出来了什么难以接受的真相，他们现在的相处也会让人置疑是否真心，会不会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利用欺骗。
闻人景没有再否认，反而直接问道：“倘若如我所想，姐姐会如何抉择？”
“我为什么要抉择？”顾柒有些好笑看他，道：“是真是假，都会交给法律来评判，善良的人不该蒙冤，做了恶事的人也该付出代价。”
闻人景又追问：“那姜乐川呢？”
顾柒微怔，她明白闻人景的意思。
她和父母并不亲近，说是厌恶也不为过，如果有那一天她自然不在意。
可姜乐川呢？
他不一样。
无论如今他如何对父母失望，他都是在他们的疼爱下长大的，这些年的情分抹不去。
在姜乐川的心中，那毕竟是他的家人。
闻人景有所顾虑，因为他已经将他们也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姜乐川是否要面临两难的抉择。
父母设计害死伯父，哥哥又将父母送进监狱，当真是一场大戏。
闻人景也不是没有过犹豫。
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吗？如果他不去细究，是不是一切都可以维持现状，就像这么多年以来一样。
没有人知道如果一定要去调查，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发生变化，现在的美好还能够存在吗？
短暂的沉默。
顾柒浅浅笑了笑，从闻人景手中接过酸梅汤又喝了一口，才道：“我曾时常觉得自己活得很累，我知道这些年你心疼我也可怜我，但我何尝又不是这样看你的呢？”
闻人景也承认：“这就是我们俩的关系一直看似还不错，其实又不太相熟的原因。”
在整个家族里，他们才是最相似的人，被迫经历成长。
他们同情彼此的处境，所以相处时总要小心翼翼照顾对方情绪，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心，让对方本就难过的日子再添一抹难以下咽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