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地方,漕运,新税法,巡察,票号……
  简单去进行阐述,就是通过天津的通商口岸,初步盘活南北更紧密的经济流通,明确统一规格的银票秩序,吸纳民间窖藏的银子,逐步提升生产力,稳定住对外贸易,并逐步扩大北疆通商口岸,为此后重整金融秩序,推行新税法,发展大明地方,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
  可想要实现这等构想,所面临的问题和屏障,亦是一个接着一个,所以步子要稳步向前迈进,一步一个脚印,恢复并增强大明的信誉信心。
  “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就是耐着性子等待了。”
  看着眼前的奏疏,稳坐在龙椅上的崇祯皇帝,轻呼道:“想要实现这些,北上的欧罗巴各国群体,才是关键所在。
  若是没有这个前提,想谋定这些部署,纯粹是空想,空谈啊。
  希望陈延生这边,能给朕带来更多惊喜,不要叫这个时间太长啊。”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由得摇头笑了起来,与其去想这些,不如先将眼前的政务处理好。
  想法是好的。
  现实是坏的。
  不把现实中的这些糟心事,一一拨正回来,那以后有再多好的想法,都不可能一一落实下来。
  崇祯皇帝拿起一份奏疏,本轻松的脸庞,露出些许凝重的神情,辽东调拨粮饷,这叫他回到现实。
  可之后所看的十几封奏疏,叫崇祯皇帝的神情愈发凝重。
  请复南京新厂铸钱。
  蓟密永三协粮饷。
  奏请免征山东受灾府县田赋。
  清算边镇欠饷。
  奏请免征陕西田赋。
  河南……
  这些个经内廷票拟的奏疏,堆到崇祯皇帝面前时,叫其心里想到一点,文官群体又要反扑了。
  “王伴伴,查一下这些奏疏,所呈递的时间。”崇祯皇帝眉头紧皱,指着这一摞奏疏,对王承恩说道:“全都是涉及钱粮的要务,内阁这边,先前竟没有任何口风,就这般呈递到御前了。”
  “喏!”
  王承恩当即作揖道。
  看着眼前这些奏疏,崇祯皇帝就一个想法,朝中的这帮文官,见自己这位天子,所做之事太多,常常叫他们陷入被动,所以就变着法子,想要限制住自己。
  “这是想用真实的情况,营造一个国库没钱的氛围啊。”
  崇祯皇帝双眼微眯,皱眉道:“只是这背后的痕迹,太深了,一个个总是这般的不老实啊。
  想叫朕身居紫禁城,凡事都听你们说,看你们做,这次的财政危机,要是解决不好,只怕后续的反扑,会更大吧。”
  上述这些奏疏,所陈述的事情,都是对的。
  这些的确都是要解决的事情。
  但唯一错的,必然是时间差。
  肯定有一部分奏疏,先前就有,但却没有呈递御前!
  “皇爷,都查清楚了。”
  王承恩去而复返,有些气喘,捧着一份奏疏,开口道:“皇爷所御览的这些奏疏,有一些在内阁拖了很久,有些是新呈递的。”
  崇祯皇帝拿起那份奏疏,看着纸上未干的墨迹,就知这是司礼监那边,紧急查阅相应的案牍。
  大明实在是太庞大了。
  每天所呈递的奏疏,都是极为庞大的数目。
  纵使想在这上面做些手脚,只要做的悄无声息,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天子的精力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御览所有奏疏,叫内阁分担一部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些呈递到御前的奏疏,差别最大的,都能相隔一个月。”看着奏疏上的内容,崇祯皇帝笑道:“王伴伴,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启禀皇爷,仅从呈递御前的奏疏来看,奴婢觉得有人故意为之。”
  王承恩想了想,作揖道:“或许是内阁大臣,或许是内阁所属官吏,或许六科,都是有可能的。
  具体是什么情况,奴婢就不清楚的。”
  没有看那些奏疏的内容,单从内阁向御前呈递票拟,在相隔这般大的时间内,王承恩将自己所知道的这些,都讲明了。
  “不止啊。”
  崇祯皇帝拿起奏疏,轻笑道:“都察院的,户部的,兵部的,工部的,上到三四品的大臣,下到六七品的官员。
  所呈递的这些奏疏,皆是近期发生的,皆是职权所在的,再加上那些被拖延的奏疏,朕粗略的算了算。
  若是想要将这些事情,都全部解决的话,那国库少说要调拨八百多万两银子,粮食和其他所需,朕还没有去算。”
  王承恩:“……”
  “对,还有这份请复南京新厂铸钱。”
  崇祯皇帝抽出一份奏疏,继续说道:“朕在不久前,让毕卿兼领钱法事,一应的调整变动才刚刚开始,南京有司的官员,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陈述,他所奏请的事情,关系是怎样的重大。”
  没有后世便利的交通环境,叫大明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呈现延期再办的态势,不过处在小农经济下,一切都是很合理的。
  除非遇到的事情,是非常紧急的叛乱,严重危害到地方稳定,否则就是一层一层的向上呈递。
  “国库那点压箱底的银子,肯定是不够的。”
  崇祯皇帝放下奏疏,笑着说道:“那王伴伴觉得,若朕此时召见内阁大臣,商榷此事的话,涉及到钱粮调拨,他们是否会奏请内帑拨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