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次次被出卖,一次次被抛弃,一次次被盘剥,使得大明健儿的血,渐渐的也冷了下来。
  当吃饱、穿暖、拿足粮饷这些硬性要求,都他娘的成了一种奢望,谁愿意给大明去卖命啊!
  “替朕带好这些遗孤,他们不该浑噩,没有盼头的活着。”
  看着眼眶微红的李石头等人,崇祯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他们的父辈,都是我大明的英杰。
  都说虎父无犬子,朕不希望我大明英杰的子嗣,最后都成了废物,那就对不起他们战死的父辈。
  在旁人的眼里,你们是致残了,但是那又怎样,依旧改变不了,你们先前英勇杀敌的一面。
  尊严是自己争取的。
  在朕的眼里,你们比任何人都要健全,将先前在勇卫营、忠勇军、天雄军所学、所见、所感,都毫不保留的传授给这些英杰的子嗣。”
  “喏!”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从李石头这帮致残将士的口中喊出,那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叫朱纯臣、韩赞周、李大全等人,一个个心里生出感触。
  看着眼前这帮致残将士,那流露出的坚毅神情,崇祯皇帝的心里很满意,有这帮上过战场,活着下来的老兵,来帮自己培养集中的遗孤,他相信等到三五年后,便能拥有一批思想坚定,忠诚度高的人才队伍,更能拥有一支打不垮的大明羽林军!
  明知道大明上下都摆烂了,与其将宝贵的银子、粮食等资源,投进那没有任何回报的无底洞中,倒不如放到有价值、有获益的谋划中。
  崇祯皇帝甚至相信,哪怕真有一日,自己不能待在京城,要上山打游击了,那他豢养的大明遗孤,将坚定地跟随着他而去。
  像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这帮流寇,所玩的那套流寇战法,真要跟自己所领的游击队伍掰掰腕子,那根本就不是对手。
  干掉他们的老营,所谓的流寇队伍,顷刻间就会四分五裂。
  不过对现阶段的崇祯皇帝来讲,崇祯二年即将过去,崇祯三年马上到来,自己所面临的局面,还远没有到那等恶劣的地步。
  只要谋划得当的话,制衡住朝堂,遏制住党争,稳定住局势,想在四下摆烂的背景下,再开辟出几个摊子,先挖挖新地基,日后重建大明框架,还是大有希望的。
  “陛下,眼前这些少年,是现有十个营校的轮值百户和副百户。”李石头面露笑意,对崇祯皇帝汇报道:“年纪最小的才十二岁,不过他们的能力,都是最杰出的,平日进行各类操练,都是他们协助进行的。”
  看着眼前这些面露怯意,又带着些许亢奋的少年,崇祯皇帝缓步向前走去,在随驾众人的注视下,给这些少年整理衣衫,擦去脸上的汗迹。
  对崇祯皇帝的这一举动,那些个少年,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站着,身体蹦的很硬,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走,陪朕看看校场上聚集的少年郎们。”
  崇祯皇帝露出微笑,伸手拉住临近的两名少年郎,说道:“看着你们现在这么有朝气,朕的心也算定下来了。
  过去的事情,就叫它慢慢过去吧,在朕的眼里,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要懂得承担起家里的担子。”
  “……是。”
  “是……”
  被崇祯皇帝拉着的周狗蛋和钱二生,紧张到不能再紧张了,即便是回的话,也是磕磕绊绊的。
  这可是大明的天子啊!
  是他们在来到这皇庄以后,一直要喊着效忠的天子!
  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天子,会拉着他们,这般亲切的跟他们说话。
  这样的一种境遇,纵使是在家乡的地主老财,一辈子也没遇到过的吧。
  “羽林军全体,紧急集合!!”
  在崇祯皇帝拉着周狗蛋他们,朝校场这边走来时,先一步跑去的李石头,此刻强压内心激动,开口喝喊道。
  “紧急集合……”
  “咚咚咚!”
  原本分散在校场各处的遗孤队伍,在各自什长的指挥下,开始朝着李石头所在,快速的集结过来。
  而原本跟随崇祯皇帝的那帮少年郎,一个个先是拱手作揖,随后目光坚定的快步朝所在营校跑去。
  纵使是被崇祯皇帝拉着的周狗蛋和钱二生,他们在犹豫片刻后,亦坚定地挣脱天子的手,在拱手作揖后,便朝各自营校跑去。
  “动作都快点!”
  “报数……”
  在朱纯臣、韩赞周这些随驾之人,略带惊愕的注视下,本分散在各处的遗孤队伍,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集结成一个个方阵。
  ‘这真的只是一帮遗孤吗?’
  朱纯臣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心里暗暗说道:‘娘的,单单是这样的反应速度,都他娘的快赶上,我京卫都督府的上直亲卫军了。’
  朱纯臣的内心是震惊的。
  觉得眼前所看见的这一切,是不可思议的,一帮毛好没长齐的小崽子,居然有这样的反应速度。
  但是他哪里又会知道,为了教这帮遗孤,能够学会队列集合,李石头这帮致残将士,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
  手把手教各营校的代理百户、副百户,还有那些什长,然后由他们带领着,再去教各自管辖的遗孤。
  这帮不认字的遗孤,甚至连左右都分不清,当初为教会他们认清左右,在这大冷的天,李石头这帮人,亲自领着他们,左脚穿鞋,右脚不穿鞋,一点点的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