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牵扯众多的袁崇焕,至今被看押在诏狱中,就依着锦衣卫的歹毒心思,定然不会草草了事的。
  “本官已经做出决断,要前去午门,与兵科的诸君,一同行规谏之举,驱散内书堂的那帮宦官!”
  心思驳杂的刘宗周,神情冷然,看着眼前的一众官员,说道:“若诸君不忍国朝再生厂卫流毒之势,还请诸君随本官同去,此为匡正君王之举,我等绝不可退缩啊,本官在此拜谢诸君了。”
  说罢,堂堂都察院总宪,刘宗周竟对着一帮都察院高官拱手长揖,这叫韩继思这帮出身不同的人,一个个都备受感触。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政治诉求达成了一致,不管怎样,绝不能叫崇祯皇帝重用厂卫势力。
  倘若此风不能遏制住的话,那谁能确保在崇祯朝,是否会再跳出个‘魏阉’,常伴在天子身边,那天然能得到天子信任。
  被天启朝的魏忠贤,死死压制着的那种感觉,他们真真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带着种种的想法与感触,不少的都察院高官,在刘宗周的带领下,朝着午门赶去,此举更在朝野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崇祯朝第一要案
  北镇抚司,诏狱。
  骆养性举着手中的灯盏,跳动的火苗驱散些许黑暗,那双明亮的眼睛,难掩骇意的看着伏案书写的袁崇焕,耳畔回荡着袁崇焕的碎碎念念。
  “我有罪……我是大明的罪人,我愧对天子的信任……不该这般欺上压下,行僭越之事,为一己私利……”
  此时的袁崇焕,眼睛瞪得极大,眼球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狰狞,写到激动处甚至会发出癫狂的笑意。
  骆养性怎么都想不明白,只是叫一人不眠不休,关押在密闭黑暗的牢房中,就能让其心神失守,疯魔掉……
  在锦衣卫这边,不是没有类似的刑罚,但却只是单纯的关着,却从没有不叫睡觉一说,这天子所定惩罚,为何会这般匪夷所思。
  ‘袁崇焕你难道忘掉枉死在你手中的冤魂?难道你所追捧的名望,就能叫你忘记那些无辜的亡灵吗?’
  ‘袁崇焕你拿着国朝摊派的辽饷,国库挤出来的钱粮,去收买辽东特权派的人心,就能真的保住你的权势吗?’
  ‘袁崇焕你以为矫诏擅杀毛文龙,就能叫毛文龙服你吗?天启朝你在辽东所立战功,真的就是你一人之功吗?’
  ‘袁崇焕……’
  那一条条由崇祯皇帝亲自撰写,叫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力士,一天十二个时辰,一遍遍的重复,令关押在黑屋中的袁崇焕,根本就不能睡觉。
  不受控制浮现起这些的骆养性,内心深处感到深深的寒意,尤其是看见有些疯癫的袁崇焕,所写出的那封告罪疏,就叫他不敢再多看下去了。
  本以为嘴硬的袁崇焕,绝不会写对自己不利的言论,却未曾想到过,袁崇焕非但全写出来了,还有这众多深藏的秘闻。
  与建虏奴酋皇太极暗中书信往来。
  矫诏擅杀毛文龙的真实目的。
  朝中挺袁派的一些勾当。
  甚至还包括辽东将门的一些……
  “我都写了,全都写了!”在骆养性愣神之际,丢掉手中狼毫的袁崇焕,转过身来,瞪大眼睛,激亢的抓住骆养性的腿,嚎叫道:“叫我死,快叫我死,啊……”
  城府极深的袁崇焕,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有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的境遇,心神失守的他,此刻真的想长眠不起。
  “来人啊!”
  看着神态疯癫的袁崇焕,强压骇意的骆养性,沉声喝道:“即刻将此人严密看押起来,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喏!”
  在精心布置的黑屋外,冲进来数名锦衣卫,他们将袁崇焕架起来,也不管袁如何挣扎,便朝黑屋外走去。
  举着灯盏的骆养性,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木桌上散放的纸张,心里一紧,旋即便单膝蹲下,‘啪~’,逼仄的黑屋内,响起灯盏落下的声响,骆养性忙将这些纸张收拢好,速度极快的揣进怀中,便起身朝黑屋外走去,一刻都不想呆在此地。
  最近几日,午门聚集的言官御史,越来越多,没完成旨意的骆养性,知晓此事时,心里比谁都着急。
  毕竟国朝经历这等风波,其根本就是关押在诏狱内的袁崇焕,至于那帮言官御史所讲,骆养性根本就不相信。
  倘若完成不好此事的话,骆养性都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只是在完成旨意后,骆养性心生畏惧,他对崇祯皇帝的手段,感到深深的惧怕。
  从北镇抚司那边,一路赶到午门这边,稍稍回神的骆养性,瞧见数十众的官员,一个个行跪拜之礼,无声的聚在一起。
  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甚至不受控制的晃动着,但却依旧跪在原地,这种无声的抗议示威,才是最为致命的。
  倘若崇祯皇帝不能处理好此事,那对其威仪的打击,无疑是最致命的。
  “沙沙沙……”
  骆养性的脚步加快,在无数道眼睛的注视下,所穿飞鱼服的裙摆飘动,一些大臣沙哑的骂声,在身后响起。
  ‘奸臣!’
  ‘小人……’
  那些带着贬低字眼的称谓,毫不留情的招呼着骆养性,可是被骂的骆养性,却丝毫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