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得看他们的表现了。
  可惜来时未曾带降了的匈奴人来,不然早就可以刺激他们分化了。
  罢了,再等等,他已经写了新军情传于陛下,再等上两旬,人差不多就要到了。
  就是不知道陛下现在是什么打算,他是继续留在边郡,还是班师回朝呢?
  精力全放在军事上的卫青,完全没有想到,他最先迎接的不是长安来的事务,而是阴谋诡计。
  “有人想拿戎捷陷害我与韩刺史?”
  卫青神情严肃,嘴唇都绷成了一条线:“葛胜,你确定是真的?这事若是牵扯到了宫中,不知道填进去多少人命!”
  “绝不可能有假。”
  一夜未睡,加上精神紧绷,葛胜眼睛里满是通红的血丝,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卑职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这种情况,他葛胜的人头能有什么用处?给别人证明那玛瑙珠链是他这个大将军授意后送出的吗?
  卫青心中不免生出几l分愠怒,不过,这怒火并非是冲着葛胜去的。
  他时间紧,任务重,这样做算不上什么错,倘若没有贼子陷害,那事情其实办的极为漂亮,至于漏洞——人行百事,哪能尽善尽美?实际上做什么事都是一堆漏洞,而敌人又藏在暗处,时刻盯着,防不过来中招也是常理。
  反倒是公孙敖意外发现这点,好似冥冥之中有天相助,着实有些妙不可言。
  倒是……
  “大将军!”
  卫青正想着到底是何人想陷害于他,牵扯韩盈又有什么目的,外面便有人掀开帐帘,领头的正是公孙敖,后面跟着长令,他笑着道:
  “我将祝长令请来了。”
  祝长令脸上还带着笑意,整个人乐呵呵的,一看就让卫青和葛胜明白过来,公孙敖还未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鉴于皇帝派过来的人中都有问题,皇后手下的人能否全然信任也要打个问号,公孙敖谨慎些也不足为奇,卫青想了想,也没有说出实情,只是问道:
  “之前只问家事,却忘了问朝中近况,祝长令,我离京数月,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朝中大事?”
  每个远离政治中心的人,都会迫切想知道中央的消息,祝长令不奇怪卫青会问这个,他甚至还觉着对方问的有些晚了。
  略微思索片刻,祝长令道:
  “大将军离开长安时间不长,朝中诸事照旧,并没有什么变动,不过若论大事,也的确有一件,后宫中的周夫人自皇后有孕后,一直甚受陛下喜爱,陛下常去看她,前些日子,她曾向陛下引荐一位名为‘少翁’的齐地方士,此人通晓鬼神,又言懂得长生之术,甚受陛下喜爱,被封做了文成将军。”
  话音刚落,公孙敖和葛胜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对于他们这些在战场拼命上杀敌,冒着极大风险才升那么一两个爵位,才能触碰到将军,甚至一辈子都碰不到将军职位的人来说,这种单凭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鬼神之术,以及听起来着实荒唐可笑长生就封为了将军,这简直是可恨!
  公孙敖尚且能隐忍,葛胜是真忍不了,他直接问道:
  “朝中大臣未曾阻止吗?”
  祝长令摇了摇头:
  “弹劾的奏书加起来能堆满半个屋子了,仍旧没能让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祝长令停顿了一下,还是道:
  “将军回去之后,也莫要再提及此事,以免惹得陛下不悦。”
  “我知晓了。”
  卫青给公孙敖使了个颜色:“既然没别的大事,我也就放心了。”
  祝长令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道:“那我就先告退了。”
  带祝长令过来的公孙敖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道:
  “我刚刚问了祝长令,他只知道这次来的特使手下都出自少府,明面上,都不曾与后宫有所牵扯,暗地里如何……不好说。”
  皇宫那么多人,让一个皇后宫中的长令摸清楚前朝少府下辖单位中的一个小领导,显然有些离谱,毕竟少府机构臃肿,属官众多,在其它卿部只需要一到两个丞作为副手的同时,少府足足配备了六个,想记清楚各丞手下有多少人,背后有没有什么潜藏身份,那完全是在为难祝长令。
  能确定这群人明面上都很干净,已经是极限,公孙敖也没有遗憾,而是直接说起来自己的怀疑:
  “倒是那最有作案时间和能力廖福,也有几l分齐地的口音,就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了。”
  这联想着实有些恐怖了。
  有孕的后妃,那的确有动手的理由,尤其是汉国国祚不长,短短七八十年,太后掌权,权臣拥立帝,废后逼死太子另立等诸多情况一一上演,现如今更是连舞女都能成为皇后,在这种似乎机会年年有,时时在更新的情况下,保不齐真会有人觉得自己能再进一步。
  “不能因为有个齐人方士,就认为有齐地口音的廖福和他有什么关系。”这种话题太过于危险,卫青摆了摆手,示意公孙敖不要再说。
  “先把那玛瑙珠链从韩刺史手中拿回来,剩下的事情……
  说到这里,卫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了。
  继续留下那串玛瑙珠链,有可能在未来成为指正他僭越的证据,想向陛下说他受到了陷害,却没有充足的证据,他不能空口诬陷一位后妃,可若是不提后妃,只说自己受到了陷害,从韩盈那边拿回来这串玛瑙珠链,反倒更能证实他与韩盈私交过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