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盈不敢将这篇拙作与大贤相比,不过,启蒙卷里知识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再加上背诵简单,未来的传播度想必也不会很差,说不定,还能传到未来被挖掘出来,也成为一份‘古代典籍’呢。
  这点小念头转瞬即逝,韩盈细细的看起来白绸上的书写,蝇头小字写的颇为规整,两千七百余字的内容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无任何涂抹,看起来赏心悦目不说,折叠起来能够贴身放着,轻飘飘的,携带起来极为方便。
  “甚好!”
  韩盈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喜悦,她拿着这写满字的白绸,重新回了自己座位上,用剩余的空位置简短的写道:
  汝举事于外不易,今无以为助,唯此书以省毫力,若有难事,记归求尔,望君珍重。
  相隔二百余里,就算是写上千言万语等她回复艰辛又有何用?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徒增加烦恼,倒不如尽一点微薄之力,告知对方危及之时能够向她求援就好。
  这么想着,韩盈再将笔放好,等着白绸墨干的同时,她又想起来送信的事情。
  驿站和邮吏传递的都是军情和政令,并不能随意拿来送信,真查起来,她这种公器私用的行为也是要被治罪的,只是过往在县内,将就着做了也没人多说,可涉及两县的事情,事情就复杂一些,容易被人捏着当做把柄。
  甚至,就算是没人这么做,县与县之间也没什么固定来回的送信邮驿,想蹭,那得等,而韩盈想要现在就送信,就得靠自己花钱雇人了。
  好在她如今钱财也不少,做起来也不算难,就是人选上……之前送常宜过去的那个游侠儿叫什么来着,荣朔?
  嗯,就他先来送一次吧。
  暂时了却桩事务,韩盈心情便有些放松,她想要推开安几出去活动活动,回手的胳膊肘一不小心便磕在了身后的柜子上,正正好好的撞到了麻筋,刹那间,整个上臂顿时像是发生了断电,麻意从手臂滑向整个手指,连带着整个胳膊全都僵住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这撞击的声音不低,许昭立刻望了过来。
  韩盈苦笑:“先别看了,快过来过来给我按下手指。”
  半触电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韩盈一只手揉的过来麻筋,却顾不得自己手掌,只能叫过来许昭。
  麻筋,又称尺神经,是手臂上的三条神经之一,连同颈椎和手掌,中间经过手肘,而在穿过肘部的时候,会穿过肱骨,它直接位于骨头和皮肤之间,没有多少保护,撞击时很容易触及它,所以会产生整个胳膊都麻了的感觉。
  这种情况按手指用处不大,最快缓解还是在尺神经上,不过按一按也还是有点效果,至少手指按压的触感能够抵消掉部分神经的酸麻,看许昭那压根不是用力,而是和抚摸没什么两样的按压,韩盈更加无奈了:
  “我手指还麻着呢,你用点力罢。”
  “冒犯了。”许昭的动作顿了顿,他说了声歉,下一刻,便用自己更大些的手掌将韩盈的右手紧握了一下,而后又快速松开,问道:
  “这样可行?”
  “嗯。”外力带来的压力让韩盈终于找到了自己失去的手掌,麻意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了,她点了点头:“在多握几下。”
  许昭照做起来。
  这么按压下来,没过一两分钟,韩盈便从许昭手中抽回来自己的手,再握了两下拳,便差不多恢复如初了。
  看韩盈只看自己的手,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的动作,许昭有些挫败,一时间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才好。
  之前他初来乍到,不知道主家的陪练正是范石,抢了他的事情,私下里自然被针对了不少,他的饭食被人安排着随县令来,同时还把酱碟给撤了,硬生生让他吃了半个多月少油少盐,几乎什么味道都没有的饭食,这才过来给他说不小心送错了。
  许昭衡量过后,也只能当这件事是不小心。
  他和主家之间关系太过浅薄,说仆非仆,说宠非宠,在她身边四舍五入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哪里比得上范石和主家之间打小长起来的情谊高?甚至于就算是他高一些,拿这种小事去烦主家,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真正身处这个位置,许昭才发觉为何团里的那些前辈们会说,到那时,压根由不得你,只能去争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主家给他安排的位置是一回事,而主家家里人对他接纳的位置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现在的位置极为尴尬,面对县令、主家、郑伯能确定自己需要低头,可和范石间,便难以确定谁高谁低,摩擦起来着实烦人。
  他这还算是幸运,主家全家总共也就十来个人,也就只是和一个人起了些许小摩擦,像那些权贵人家,宠仆美人之类的加起来动辄成百上千,争起来位置岂不是更加恐怖?
  就像他现在,也不愿屈居范石之下了。
  只是他在主家允许范围内的手段都已经用尽,也只不过是偶尔在主家身边做事,更多的,他再怎么试探都不行,这种状态下,他又要怎么办?
  愁绪太深,许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韩盈什么时候抚上他的眉都不知道,直到眉间的触感传到大脑耳边响起来声音他才反应过来。
  “年纪轻轻的皱什么眉头?好了想点开心的事情再过些许时日等天气没那么热了我带你出去见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