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静默思考的时候,站在边上的顾泽阳开了口:“昭和十五年,九月廿五。”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又听他讪讪一笑说:“那日是一个故人的生辰,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温时卿点了点头,示意宣亦和宁古继续。宣亦转身和宁古结契,这是清查司仙君与其他人共情前的必要步骤。
  众人的注意力都移到那两人身上,温时卿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应淮序,后者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倏地转头与其对视。
  温时卿直直看着他,只是这样应淮序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应淮序指尖一动,一个极其隐蔽的传音符传到了温时卿手中。
  “是九月廿五没错,那天是殷书华的生辰。”应淮序轻声和他解释,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温时卿将传音符捏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重新看向宁古。宣亦和她已经完成了结契。女人迁就着小孩儿半蹲在地,两人白皙的手一大一小相对合十。
  “昭和十五年,九月廿五,化宁宫禁书阁,望君归。”宣亦合上眼,薄唇掀起淡淡道。
  “昭和十五年,九月廿五,化宁宫禁书阁,愿归。”
  昭和十五年,九月廿五,化宁宫。
  “戌时已至,各位弟子还请明日再来。”化宁宫藏书台中央,当天的看门弟子借一个传声符提醒殿内的弟子归寝。
  玄夜宗的弟子渐渐离开,殿内的烛火一盏盏熄灭,两个看门的弟子在门口守着,无聊了便开始说起了闲话。往日里看守这里的弟子都这样。
  两人聊得正高兴,两簇昏暗的红光突然间打向二人的脑袋,两人相视而看,一个抽搐便昏了过去。
  黑暗的夜色里走出一个人影,他身着斗篷却藏不住他那高大颀长的身材,玄色的斗篷内是玄夜宗淡蓝色的家袍。那人与那两个昏睡过去的弟子擦肩而过,不紧不慢继续往前走。
  若是进化宁宫的屏障如果只是两个看门的弟子,那想进化宁宫岂不是易如反掌?事实并非如此,除了看门的弟子外,化宁宫戌时后便会被结界护住,这个结界只能出不能进。
  凡擅闯者会惊动玄夜宗管藏书的长老。
  那人仍在继续往里走,眼看就要碰到结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距离结界毫厘的地方微微发力,灵力萦绕在指尖,不过片刻,那结界便出现了裂痕。
  只见,紧绷的手背突然放松下来,又猛然攒成拳,在攒成拳的一瞬间眼前的结界裂成无数的碎片,无声地落在地上消失无踪。
  他就这样轻松将结界一敲而碎,畅通无阻地走到了藏书台前。
  众人皆知化宁宫里有禁书阁,可这禁书阁在哪儿?如何打开进去?几乎没人知道。
  偏偏这人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禁书阁进去的地方。
  藏书台上出现了一个凹槽,那是玄夜宗掌门令牌的形状。让人更不敢相信的是,那人竟当真拿出了一块掌门令牌。
  令牌放进去的瞬间,四周的书架骤时动了起来,禁书阁就这样出现在了那人眼前。
  身着斗篷的人转身,径直朝藏书阁里面走了进去。似乎是带着明确的目的,那人很快停在了一个架子面前,伸手将一个卷轴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那正是千蝶咒的卷轴!
  掌门令牌被拿出来,书架又回复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那人拿着那卷轴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一看。
  那一张脸,玄夜宗上下无论是谁都不会不认识。至少在那年,没有人会认不出他是谁。某一年的仙门大会上,夺魁的他被修真界传唱着年少有为,才貌双全。
  没错,他正是玄夜宗掌门座下徒弟,应淮序。
  “哼。”一道冷哼声传来,众人神识归位听见顾泽阳说道:“应淮序,果然是他。”
  宣亦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同众人道:“事实如此,不知诸位是否还有疑问?”
  温时卿淡淡地看着在场各怀鬼胎的人,最震惊的玲娘,最气愤的顾泽阳,以及平静如水的应淮序。顾泽阳的眼神不经意撇过应淮序,眼神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杀意。
  顾泽阳在看见温时卿身旁人的那一刻便认出来了应淮序,可是碍于温时卿,他从未挑明。顾泽阳不说,除了不知情的宣亦外又有谁会说?
  温时卿回想起第一次进禁书阁时书灵叶宁说的话,应淮序后来曾来找他两次,都是问四十年的事情。
  如若偷走卷轴的人是应淮序,那他为什么要找书灵问当年的事?禁书阁又为什么会有两个书灵?为什么只有宁古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而叶宁不知道?又是为什么他和应淮序见到的书灵和顾泽阳的不同?
  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但是关于应淮序,有一种很大的可能。
  温时卿的思绪回答当下,他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淡淡开口道:“进来的人真的是应淮序吗?”
  “仙尊这是什么意思?事实如此。”顾泽阳想来礼字当前,却在此时没忍住冷声对温时卿出口。
  “蝶咒!”方恒煜恍然道,“凡中蝶咒的修者拥有除施咒者外不能察觉的易容术。”
  可宣亦听了却皱起眉头,反驳道:“千蝶咒卷轴在禁书阁,何人下咒?那人偷的是千蝶咒卷轴。”
  是这个理没错,那人既然是来偷千蝶咒卷轴,又怎会中蝶术?若是那人中蝶咒,卷轴又怎会还在禁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