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晚会要傍晚才能开始。
  辛甜惊讶,“方叔叔有空啦。”
  辛蜜轻嗯,“二厂现在发展好,厂长都不敢触方叔叔霉头,顺顺利利的情况下,怎么不能来。”
  水果罐头厂已经正式更名二厂。
  辛甜点头,“希望毕业之后我能分到宁市。”虽然说大部分是户籍地,万一呢。
  辛蜜动了动唇,把话憋了回去,“认不认识彩排间的路?”
  “认识,我自己去。”
  ……
  陆让则是确定老位置后,去跟冯敬业两个说。
  辛甜找到彩排间,齐正军歪坐着椅子,吊儿郎当地抬头看一眼,低头一会再看一眼,显然是来混的。
  她弄出一点动静,吸引了里头的人。
  齐正军看到她,总算是来了精神,只是看到身后空荡荡的有点遗憾。
  “看彩排?一会这个结束你就上。”
  “不着急,你不是死活闹着要给系里面挣面子,废要来帮白工,怎么在偷懒呀。”
  “……”
  他自己要来的,但是他不想干,还不能说。
  辛甜看了个热闹,偷偷从口袋里头掏出个奶糖递出去,“给,一会我们彩排,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别当着我朋友的面说,只管夸她。”
  临近节目,方娇娇就越发紧张。
  她都害怕如果不成,她刚刚打定注意决定走艺考去考大学的念头会被打消掉。
  齐正军明了,“等好吧。”直接拆开奶糖塞嘴巴里。
  忒腻歪的味,
  陆让带着方娇娇来找辛甜,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年轻的男女同学依墙靠近,中间最多塞个拳头的距离,抬眸的一颦一笑,垂眸的打趣热闹,隔绝开了旁边的其他人。
  陆让又不舒服了。
  他停下脚步,紧皱起眉头,一时半会寻不到缘由。
  像是胸腔里塞满了棉花,生生闷着透不过气。
  以至于方娇娇都走过去,留他自己在这。
  这时,旁边并肩而行的两个姑娘上前来,其中一个抱着历史书。
  “学长,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说罢将书递过去,里头夹着一封信。
  学校从上学期开始,私底下流行起来跨系交笔友,兴趣爱好一致的话,谈天说地能借此抒情,为这个还成了两对。
  恩,冯敬业跟他说的。
  所以看到信,陆让没接,对方倒是紧张地收回书,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激动。
  陆让愣了下,“你心脏也不舒服?”
  是环境的问题?
  女同学羞涩地点头,“就是跳的快了点,没有不舒服。”
  陆让:“心率过快会导致心衰。”
  女同学看他一本正经,“你还真幽默,我这是喜欢你。”
  七八届考大学的人要明显比七七届的年轻一些,有自己要追求的梦想,也鄙夷包办婚姻,崇尚自由恋爱。
  对比其他女性总是要大胆几分,喜欢就是喜欢。
  “学长,我想和你共同进步,成为对国家有用的栋梁之才,共同建设我们的祖国。”
  她小脸通红,大胆之言说出来还是会害羞,忍不住地下头等待回答。
  至于陆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思全放在上一句话了。
  我这是喜欢你。
  心跳过快是喜欢人?
  陆让意识到什么,后脊梁发麻,他需要认认真真地确认一次。
  “同学,你说喜欢我,是否心跳过快,呼吸艰难,还爱出汗,发热。”
  女同学觉得有戏,“不止如此,其实我无意中经过广播室见过学长一面,那之后就忘不掉了。”
  操场上,除了携伴而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听不到别人说什么,所以她豪言壮志地表白内心。
  陆让摸了摸胸口,喜悦将刚刚那一点不愉快给盖过去。j??
  “我明白了,谢谢你同学,请问你是哪个系的?我以后结婚一定请你吃酒。”
  “?”
  女同学有点奇怪,以后结婚……跟谁??s?
  她胆子大,可不蠢,谁家结婚对象请新娘子吃喜酒的。
  女同学意识到自己单相思,“学长,你有喜欢的人?”
  “是,还要谢谢你,我之前还当是生病。”
  甚至于,会厌烦自己对辛甜闪过的一些不适宜念头。
  如今看来爷爷说的没错,他除了读书厉害,其他都不行。
  “同学,你还没说你是哪个专业……嘶。”
  陆让被狠狠踢了一脚,女同学生气,“谁要认识你。”变脸比翻书还快。
  辛甜恰巧瞧见,皱着眉头跑过来,“刚刚那人是谁呀,怎么随便踢人,你没事吧。”
  陆让摇头,“我没事,相反我要感谢他。”
  辛甜现在觉得陆让腿神经是接在脑子上的。
  她正检查,听头顶传来陆让的声音。
  “辛甜,我不要当你哥哥。”
  想明白后,陆让回想起自己的糟心行为,担心辛甜定错位。
  辛甜直起腰,也不去检查他的腿了。
  “你本来就不是我哥哥,最好还是别说着话,被我哥哥听到你是要挨揍的,他现在一拳头揍两个你是肯定没问题的。”
  “……”
  “我是说。”
  “陆让。”陆景贤找到孙子,直接喊人,“你来,我有事问你。”
  辛甜摆摆手跟陆爷爷打招呼,再看陆让,“你快去吧,彩排的空间小,背景音乐我可以直接放磁带。”
  陆让点点头,跟着爷爷离开一段距离,远离人群后,听爷爷问他。
  “北京来电话,柳烟和老大结婚了,你以后……“
  陆让心里没有半点浮动,还不如刚刚那陌生女同学教导他认清喜欢的情绪起伏大。
  他知道爷爷想说什么,“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们,爷爷,我户口跟着你的。”
  陆景贤说:“此一时彼一时,没人一辈子只会有一个想法的,你且想想。”
  陆让哦了声,显然没太放在心上。???
  陆景贤见此也不瞒他,“还有一件事,陆耀光跟的老大,已经从农场出来了。”
  “这么早?”陆让觉得日子短了。
  “他当初被委员会抛弃,如今委员会倒了罪名全部被推到组织上,他倒是洗清了罪名,他打算接下他妈在厂子里的工位。”
  这个妈指的是亲妈。j??
  “柳烟能乐意?”
  “恩。”
  陆让沉默,短促地笑了声问,“如果没有其他事,爷爷我还要去准备节目,到时候你记得来看。”
  陆景贤抬眸,孙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像是强撑着,安了心。
  拍拍他的肩膀,“我最近新开了个实验课题,有点忙,你照顾好自己。”
  “爷爷注意身体。”
  陆让看着爷爷离开,转身就将北京那一团乌漆嘛遭的事情给扔出脑海。
  辛甜和方娇娇的排练很顺利,且因为寓意好,放在了开场上,陆让现在就要和冯敬业两个把大鼓给挪过来,盖上专门扯来的布遮挡住,趁着人少扛过来。
  ……
  半下午,就正式开始预热了。
  因为是外场,除去前排给学校领导老师的位置,剩下的同学就自己搬板凳来。
  乍一看去,有点像是生产队里头搞夜幕电影。
  熟悉的不熟悉的挤一挤,给点位置来的过程也就熟悉了。
  主持人有两个。
  男同学是学生会会长,天庭饱满的国字脸,看起来就是国泰安康的大气相。
  女同学辛甜也熟,就是广播站的另一个社员,圆圆的鹅蛋脸,说话吐字清晰利落。
  男同学一身中山装,女同学一袭立领布拉吉,并排站着一说一和还挺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