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菡没有开口，但她一直看着妈妈，眼睛亮晶晶的。
在三个儿女的眼神注视之下，周凤连日来的焦虑与不安，还有遭受车间主任无端谩骂之后的气愤，都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像红莲说的，那些外人，全都是过客。
就当他们是过客，没必要理会的。
没错。
就是这样。
周凤接着道：“还有，咱们住的这个地方，去制衣厂，比去食品厂好近呢，只要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以后妈妈上班也不用那么着急了，妈妈每天都可以给你们做好早餐之后，再去上班。”
去食品厂上班，骑车大概要25-30分钟左右，去制衣厂，汽车只需要15分钟上下，距离缩短了一大半。
对于周凤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卫菡心细，想到一件事，问：“妈妈，制衣厂那边包吃住吗？”
周凤笑着回道：“包吃，但不包住，还有，那里平时都不上夜班的，所以晚餐不包，就包一顿中午饭的。”
“这样一来，吃饭就要花钱了，不过，我听红莲说只要手脚快，计件工资是很高的，有些人甚至一个月能拿到4、500块呢。就算手脚慢一点，也能拿到2、300块钱，我觉得还不错了，而且听说那个厂的衣服专门销往外国的，质量都不错，等妈妈进去学习一段时间，没准还可以自己学会裁剪、设计衣服呢。”
“哟？”卫蘅听完，眼睛一亮，没想到妈妈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志向呢！
这是因为跟着自己姐弟三个摆地摊卖衣服，所以妈妈想多学习更多关于服装方面的知识吗？
“可以的。”卫蘅毫不吝啬的鼓励道：“妈，你一定可以的，没准以后还能成为一个大设计师呢。”
“设计师？”周凤耳尖一动，笑着道：“你说是跟小刘一样的职业吗？那我可不会哦，听说做设计师，还要学会画图的，这些我全部都不懂呢。”
“那有什么。”卫蘅一摆手，笑道：“谁天生就会做呀？小刘哥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呀，他也是后天学习的呢，我妈妈还这么年轻，又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的。”
说着，卫蘅想了想，又笑嘻嘻道：“晚上摆摊的时候，我问问小刘哥要是想做服装设计，需要买什么书来学习，到时候我给妈妈买回来。”
周凤一听，顿时有点好笑，说：“别问了，你妈妈字都不会写，也认不全几个，哪里会看书呀。”
卫蘅还没有开口呢，卫锦已经凑过来，很认真的说：“妈妈，我教你！我今年已经开始薛一年级的语文了！也学了拼音字母了，我以后每天都教妈妈吧。”
周凤闻言，越发有点好笑，说：“你还想做妈妈的老师呀。”
卫锦一听，眼珠子一转，问道：“我不能做妈妈的老师吗？”
周凤：“……”
周凤笑道：“好吧，以后我儿子做我的老师，专门教我学习语文。”
卫锦用力握拳，大声道：“妈妈，就这么说定啦！我一定会认真教妈妈的，争取把妈妈教成一名好学生。”
周凤含笑道：“好。”
卫蘅在一旁看着野心勃勃，雄心壮志要当老师的弟弟，一直没有阻止，心里还有点透着乐。
这小子，肯定没想到做妈妈的老师，会把自己坑得死死的吧？
以后你还想拖延做作业？
还想不用心学习？
还想上课开小差？
还想……
总之，身为一位老师，啥都不得以身作则？
咳咳……
总之，那个坑也太多了，卫蘅都不忍心提醒他，前世的弟弟，本来就是个学渣，不仅不爱学习，还爱玩……
这样也好，没准儿，学渣弟弟搞不好成了学霸呢？
卫蘅暗搓搓的想着。
接着。
卫蘅问：“妈妈，你明天就去制衣厂上班吗？明天几点钟上班呀？”
周凤道：“明天要去试工半天，不用去太早，早上9点钟去就行了，要是试工通过的话，我正式上班就是后天了。”
卫菡忙问：“那个制衣厂是早上9点上班的吗？”
“不是。”周凤摇摇头，笑道：“是早上8点上班的，中午12点下班，下午是2点上班，然后是下午6点下班。一共是8个小时，不过听说偶尔单子多，也要加班的，到时候再看吧。”
卫蘅听了后，点点头，说：“这个时间，比食品厂那边要人性化很多，食品厂根本不把人当人看呢，一天十几个小时，都不带歇口气的。”
周凤笑道：“我也这么觉得。要是厂里不忙的话，我每天都可以跟着你们去摆地摊了。”
不仅如此，以后儿女们回家乡上学后，她也可以下班后去摆摊。
不过，下午6点去夜市摊抢位置，应该抢不到多好的地点了。到时候再看吧。
周凤这么想着，笑道：“我们今天早点吃饭，吃完饭后就去摆地摊吧。”
姐弟三个纷纷点头：“好。”
接着。
一家四口开始做饭吃，为了早点去占位置，大家草草吃了晚饭后，就赶紧出发了。
这一天，摆摊的过程，跟前几天一样，生意没有特别火爆，但也卖出去了十几件衣服。
卫蘅的心思，却不完全在做生意上，一没有客人后，她就凑到卖鞋的小刘哥旁边，跟对方聊天。
聊天的主要方向，就是怎么自学服装设计。
小刘的性格很好，也不嫌弃卫蘅烦，卫蘅问什么，他都耐心的解答，于是，卫蘅有了一点大致的方向。
首先，就得给妈妈买基本关于服装方面的书，除了设计类的，还要一些布料的分类，裁剪的方法……
这些书，要去哪些地方买，卫蘅都问的一清二楚。
总之，卫蘅觉得所有的技能，都是要动手去操作的，一边操作，一边学习，是最好的方式。
妈妈要是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卫蘅绝对支持，就算妈妈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卫蘅也会适当的去引导一下。
这边。
卫蘅跟小刘说话时，周凤也听到了，周凤本来想叫女儿不要打扰别人，但一想到可以学习一些知识，周凤顿时停下来，也跟着听了不少。
很快。
收摊，回家，点钱。
美好，奋斗的一天，又结束了。
第122章 固定客户
周凤离职的第三天, 因为被自己的三个孩子发现了, 因此，她也就没有再接着装作上下班了。
当天晚上，一家四口在夜市摆完地摊后，回到家, 早早就休息睡下了。
第二天。
周凤不到六点就起来, 给三个孩子做好了早饭，早饭是几个水煮鸡蛋, 还有一人一碗青菜肉片粥。
肉是周凤骑着自行车去附近的菜市场买回来的，她切了一点, 剁成肉沫，然后青菜切丁, 调一个味道，然后等粥熬好之后，再将青菜丁、肉沫放进去, 便是一锅鲜美的咸粥。
接着。
周凤自己用过早饭，便将大女儿喊起来，叮嘱道：“阿菡，等阿蘅跟阿锦起床后，你就让他们吃早饭，吃过后, 要是带着弟妹们去捡破烂的话, 注意安全，危险的地方不要去，知道吗？”她没舍得喊醒小女儿与小儿子, 因为两个小的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更多的睡眠, 因此，也就只叫大女儿。
卫菡揉揉眼睛，说：“妈妈，我们知道，肯定会注意安全的。”
周凤道：“我将自行车骑出去，要去制衣厂面试，顺利的话，就可以试工了，如果我中午不回家吃饭，那应该是成功了，你们不要等我，知道吗？”
卫菡点点头，说：“妈妈，我知道了，你自己出去的话，也要注意安全。”
看着大女儿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还没有睡饱，周凤抬手，摸摸女儿的脑袋，接着轻轻帮女儿理了理一头毛躁的头发，说：“要是没睡好，就再去补一下觉，睡饱了后再出去，知道吗？”
卫菡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被妈妈这么摸着，还有点不好意思，就低下头说：“妈妈，我知道的，我平时也是这个时间就起床了呢，不困的，等下干点活就精神了。”
周凤抿抿嘴，说：“那妈妈就出去了。”
早上9点面试，妈妈7点钟就出发，而去制衣厂用不了十几分钟，现在这个时候去，显然有点太早了，卫菡忍不住问了一句：“妈妈，你怎么不晚点过去呢？”
周凤笑着解释道：“我提前去找你们红莲阿姨，跟她取一下经，争取一下子通过面试。”
卫菡一听，明白了。
制衣厂是早上8点钟上班，妈妈7点钟赶过去，那就可以跟张红莲阿姨聚一下了。
于是，卫菡道：“妈妈，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周凤：“嗯。”
说完，周凤扭头，就蹬上自行车，她没有回头，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离开村小道，进入了柏油马路。
这时候，周凤才回过头，望向出租房。
卫菡还站在门口呢，就好像以前自己过年后出门打工，每一次出门，大女儿就会领着弟弟妹妹们，站在村口的路边，久久望着自己。
母子分离之痛，如刮骨剖心。
周凤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一点，争取存下更多的钱，才能把儿女都带在身边，不再忍受分别之苦。
然后。
周凤用力蹬着自行车，前往了制衣厂的方向。
……
卫蘅起床后，没有看到妈妈，还十分诧异，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道：“还不到7点30分啊，妈妈怎么这么早就出去面试了？”
卫菡解释了一遍。
卫蘅略微皱眉。
她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在自己与姐姐、弟弟，靠着捡破烂、摆地摊，赚了这么多钱了，依旧没有让妈妈周凤彻底打消找工作的想法呢？
是妈妈嫌弃捡破烂丢人？还是觉得摆地摊辛苦？
显然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