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杜鹃依旧炯炯有神看着她，没有因为牡丹突然的闯进来，而撂下这个话题。
高瑶和婢女走进来，便是见到了这番景象。
她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了院子中间。
老太太也看到了高瑶，眼睛一眯，迸发出了强大的气场，那气场把牡丹给吓得趴在地上。
而杜鹃本快要坚持不住，知道高瑶前来，心中一松。
老太太院子的气氛僵在这里。
过了半晌，老太太招了招手让高瑶进来。
高瑶接过婢女手中的锦盒向前走去。
而老太太让牡丹退下去，留高瑶和杜鹃在里面。
牡丹依依不舍的离开这里，不敢违抗。
等她走后，老太太看向高瑶，“你真是好算计，连我懂事温婉的杜鹃都给拉拢了。”
“老太太这话说的，这不是因为你做的太绝了吗？”瑶并不知道先前三老爷开口向老太太要杜鹃这件事，但她从老太太这句话顺着往下说。
没想到高瑶说话这么直接，老太太因着这句话胸膛起伏，差点又剧烈咳嗽起来。
“说吧，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知道高瑶前来肯定不简单。
而高瑶也想清楚了，她离开之前若是有人欺他辱他，那她一定加倍还回去，不带一点怕的，无论对方是谁。
“我是来向老太太告别的，这份工我不做了。”
听到这句话，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作，说不做就不做。
她本以为高瑶找她是想说自己怀孕的事，想让她推掉那门婚事。
没想到此女子如此刚烈，居然连如此优厚的工作都不要了。
“丫头，你可想清楚了，这份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老太太说这话的意思就是给她台阶下。如果她想反悔的话，随时可以反悔。
“奴隶的工作，我才不稀罕。”高瑶高傲道。
杜鹃在听到高瑶说了要离开钱家之后，整个人愣得不行，她没想到高瑶的反抗是如此的剧烈且决绝。
她的内心掀起波涛汹涌，一股热腔即将涌出。
这些年存的钱也够赎卖身契了，不如走得干脆些，不等明年的婚配了。
还没等她想清楚，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把她给拉回现实。
坐在精致椅子上的老太太咳嗽不止，而两人就这么呆呆看着，也不上前去扶，根本没做出任何行动。
她咳了好一会才停住了。
“现在的年轻人我是不懂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留的，今日你便到了刘管事那里，去领回你的契约。不过你做了几天的工不符合契约，钱是结不了给你。”老太太的声音比先前更加苍老。
高瑶听到这句话，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之前得到了老太太的一支银簪也不算亏。
于是敷衍感谢。
老太太没想到自己最后的话也没能挽留他，心中十分气恼，本来还打算在春节之时，让那些儿孙们见识自己在村里也过得很好，没想到这位高瑶师傅就要跑路了。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愚蠢的三儿子。
可若不是杜鹃的传达，高瑶也不会知道这般快，也不会这么迅速作出对策。
想到这里，老太太看向杜鹃的眼神十分的不满。
而杜鹃感受到了这道目光，抬起头，缓慢吐出，“老太太伺候你那么久了，我问心无愧，我用我存下的积蓄去赎我的卖身契，就此咱们告别。”
这个世界的法规还算健全，若是下人想赎卖身器，主子不同意是可以去衙门告状的，所以杜鹃不带一点怕。
第89章 告别
老太太实在没想到，连杜鹃都要离她而去。
“你离开这里能去哪？”老太太压着嗓子问道，神色很是不舍。
可如今杜鹃对老太太绝无任何滤镜，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很是厌恶。
“老太太不必如此，我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会待在钱家。”杜鹃瞥过脸不去看她。
她原就没有父母，是老太太一手拉扯大的。
如今如此这样老太太心痛不已。
“刚才那些不过是气话，你不要在意，杜鹃你就留下来吧，不要小孩子意气用事。”
若是杜鹃没有听到方才的话，可能还会有一些心软，而她知道老太太的真面目，不把下人当人看，就算照顾多年都没有混账儿子来得亲，杜鹃没有一丝犹豫，冷哼一声。
“不必了，左右我可以跟着瑶师傅。”
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他虽然不知道高瑶会去哪里，但他们俩可以相依为命，互相扶持。
虽然还没有问过高瑶，可她知道高瑶不会拒绝的。
而一旁的高瑶很是震惊，她没想到杜鹃会这么信任自己，内心并没有抛弃她的打算，相反还觉得心暖暖的，在古代有这么一位姐妹，似乎是一种肯定。
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事已至此，老太太颓然叹气，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几岁。
“罢了罢了，你们这些白眼狼，留不住就算了。”
她挥挥手继续说道：“左右不要在我眼前碍事，要走，现在赶紧走。”
现在她能做到的就是控制儿子，让她们两个好好离开。
得到这句肯定，两人起身恭敬与老太太告别，便离开了这里。
她们走到院内，牡丹追了上来。
“太太是不是气消了？你们倒是说啊。”他看着两人都板着脸，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瑶师傅你先去后厨等着，我待会再去找您。”
高瑶知道杜鹃是想跟牡丹说些话，于是点点头离开了。
等她走后，杜鹃把牡丹拉到一个偏屋，对她说了些体己的话。
“妹妹，你在这里多保重，我就要离开钱家了。”
听到这话，牡丹仿佛被五雷轰顶愣在原处，“杜鹃姐，你不是明年才被婚配吗？为何现在就要走？难道是老太太赶你走了？”
“是我执意要走的，我不想待在钱家了，我对这个家失望透顶。”杜鹃在说这话时，眼中倒尽了沧桑。
牡丹接受不了，摇摇头，蹙着眉头，“老太太这般仁慈，你为何要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
听到这话，杜鹃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主子怎么可能把奴婢当人看呢，当你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他会竭尽全力去利用你，牡丹，不要把这些人想得很好，你若是找到了良人，也赶紧嫁了吧，姐姐自身都护不住，不能护你周全了。”
她握住牡丹的手语重心长说着，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娘能不能听得进去，但这也是她最后的忠告。
留下这句话，杜鹃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回到院子，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把需要赎身的银两都给拿出来，一共是五十两银子。
拿出这些后，还剩下十八银两，也够自己活好一阵子了。
打包好被褥衣物，还有首饰等物品，正想要去找一辆牛板车，元小子闯了院子。
“杜鹃姐，你也要走？”
他已经从高瑶的口中得知了此事。
杜鹃一点点头，没有言语。
接连受到重创的元小子后退一步，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好，我去给杜娟姐找牛车去。”
得到这句话，杜鹃莞尔一笑，说道：“谢谢你。”
打包好物品之后，杜鹃来到后厨与高瑶见面，两人一起去到管房。
刘管事看到杜鹃前来，还以为老太太有什么吩咐上前迎接，“杜鹃姑娘，什么把你给吹来了？”
再听到这话杜鹃没有了那种被老太太眷顾的感觉。
她扯出一丝笑容说道：“刘管事，我与瑶师傅前来是打算办手续的。”
“什么手续？”刘管事似乎闻到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
“我来赎身。”“我来拿契约。”
这句话把刘管事震惊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来回看了好几眼，从她们的郑重神色中才知道，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你们这是为何？在前家待的好好的，前途无量啊？”
在他们看来，一个没有能力没有背景的人，是没办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两个女子还有一个是寡妇更是困难。
杜鹃知道刘管事的好意，浅浅一笑继续说道：“刘管事，我们已经作出决定了，还与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已经同意了，你就帮我们办手续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刘管事叹息一口气没有多问，立马去拿出了杜鹃的卖身契，也把高瑶的契约给拿了出来。
“这两份是你们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做出这些决定，可我尊重你们，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大可来找我。”刘管事与杜鹃打了好些年的交代，知道这人若是有了出息，一定会报答对她有帮助之人。
就算她没有出息，自己也是真情实感的说出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看向高瑶，“不知瑶师傅可找到了下家，若是没有，我倒是可以举荐给你。”
身为一个管事自然很多的人脉。
“谢谢刘管事的好意，但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下家才敢这么放肆。”高瑶款款道。
“哦？是哪家？”他知道高瑶的手艺，就算在镇上也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此事还要稳住，咱们下次再说吧。”高瑶有心隐瞒，生怕有人阻碍。
刘管事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与高瑶打的交道并不多，高瑶不相信他也能理解。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高瑶和杜鹃便告别了刘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