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罗云, 徐书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按情理来说, 他作为刘凤帮凶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是他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小孩, 他们家庭又是这样, 要是他也进监狱, 这一家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你说她是楚萧雄前妻？”付文翔听到这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因为人口普查是近十年才进行完善, 就算填写了相关资料, 也相继消失在了时光的长河，对于十四年前下落不明的楚萧雄妻子孙子怡, 他们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付文翔没想到韩世文居然会有孙子怡的下落，他眸光中闪过一丝冷峻：“孙子怡改名成了刘凤？”
怪不得孙子怡像是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人间蒸发了一般，她竟然改名了。
韩世文听到这消息，他虽不知晓但也能理解，毕竟刘凤的老公确实是一个很大麻烦，那样的烂人谁想再被缠上呢？
韩世文见付文翔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望向他时，目光中带着审视之意，他急忙开口将这一段往事讲述给众人。
“事情竟然是这样！”付文翔有些惊讶于世界的奇妙，身为一名警察他对于过于巧合的事情抱有最大的怀疑，他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那双深邃莫测的瞳眸中愈发的纯黑与沉静，他在仔细地思考。
“老大，我们发现一个上锁的杂物间。”身旁的小警察飞快地向徐书宴三人的方向跑来，他额角带着汗珠，身上还沾着水泥灰。
付文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迅速转身，也没废话大步流星地朝厕所里面走去。
那小小的公共厕所两边都站着四五个警察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解决着埋藏在无尽深渊中的亡魂。
徐书宴能清楚地看见盘旋在厕所上方如墨汁般浓稠的怨气逐渐消散，孩子们的魂体化作点点星光点缀这繁杂的人世。
徐书宴跟在韩世文身后，深呼一口气，再次踏进厕所，她这次不像第一次那般莽撞直冲进女厕所，她停在公共洗漱池前，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布局。
这洗手间与其他地方的大差不差，男左女右的布局，中间放着三四个洗手槽，唯一的区别便是左边的女厕所旁多了一扇扇门。
那是一道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门，甚至称得上残破，开裂的纹路见证着岁月的流逝，贴近地面发胀的门框是长年累月所制造，光线被公共厕所正前方的墙壁所覆盖，潮湿的砖缝中滋生出青苔。
此时杂物间正门老式的绿色钥匙盘扣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铜锁。
这用白骨堆成的公共厕所里的杂物间里锁着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付文翔没有半点犹豫，他抬腿对着铜锁便是一脚。
原本宽松的警用西裤如一张宣纸清晰地勾勒出男人腿上的肌肉条理，如同艺术家最完美的人体雕塑，力量、结实。
锁环在男人的大力下瞬间断开，铜锁随着被绿色盘扣一起飞向女厕所。
尘封的木门被人强行破开，付文翔一脚踹开门，里屋的景色伴随着木门嘎吱嘎吱的响声映入众人眼中。
狭窄的储藏室里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排成一列的拖把、扫把以及角落里的大型蓝色的垃圾桶，桶边还搭着一副黄色橡胶手套 ，作为清洁用具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小警察率先进入储藏室进行检查，他仔细地查看着储藏室的异常，他健步如飞地走在最可疑的蓝色垃圾桶前，里面空空如也，随后他认真地检查了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到最后小警察甚至取下悬挂着的扫把将脑袋伸进层层叠叠的拖把棍中敲打着每一块瓷砖。
“你够了没？”付文翔有些不耐烦地喊道，他语气中带着一股火气，手下意识地伸向裤子口袋中的烟盒，刚想掏出又想着这可能是第一犯罪现场，他只好按下烟盒改插兜。
小警察回到付文翔面前，脸上还带着委屈，他本想着这是在老大面前表现的好机会，没想到他储物室竟然什么都没有。
付文翔可没管这么多，他伸手拿下帽子，一把打在小警察身上，嘴里骂道：“你他丫的就带我看这个？”
就这么破东西，她上什么锁呀！谁要呀！害他白高兴。小警察恨恨地想着。
韩世文看不下去伸手拦住了付文翔，他开口劝道：“好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一天天地脾气别这么火爆。”
付文翔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他将警帽又扣在头上，他环顾储物室一圈：“既然没有线索，那我们就出去吧。”
众人点头。
徐书宴也掉头跟着大部队刚想出去，一团黑中带着红的雾气将她吸引。
她定睛一看这木门上竟然泛着怨气，那木门的正中央闪烁着点点红光，薄薄的红色颗粒如同随风沙烁自由地跳动着。
它们如此自由，徐书宴可看呆了，这木门与寻常木门一样，只有大约五厘米的厚度，谁能想到这木门竟然有问题呢？
若不是徐书宴能看出怨气，就算他们把这整个公共厕所掀翻，他们也不一定能发现木门有问题。
韩世文和付文翔已经走出储藏室，他们站在厕所门口蹙眉。
就目前的信息来看，他们就算知道这一切与刘凤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没有决定性证据根本没有什么用，刘凤一句这一切只是巧合，警方连搜查令都批不下来。
他们必须得找到能够指证刘凤的证物才能动手，不然现在只是打草惊蛇。
付文翔还是按捺不住掏出兜里的利群塞进了嘴里，他知晓韩世文不抽烟，两人之间没有那么疏远，需要客套、虚与委蛇，付文翔直接点起了香烟。
微弱的火光在漆黑的夜晚亮起，缕缕香烟诉说着男人心中的烦闷。
路灯那橙黄的灯光洒下，落在男人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身旁一身长衫的老人也是紧缩着眉头，他揉了揉眼睛，这已经很晚了，再年轻的身体熬不住这漫漫长夜。
“咚咚咚”
一道道强有力的回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付文翔和韩世文同时回头，望向他们忽视的木门。
“这怎么可能？这木门竟然是空的！”年轻的小警察终归是阅历不够，他惊呼出声，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付文翔扯了扯嘴角，这没见识的东西以后出去了打死他都不认。
四人围在木门前上下打量，付文翔的目光逐渐从门转移到少女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女孩的长相。
那是一个长相中上的女孩，个子小小，皮肤虽白却粗糙，脑袋的头发乱糟糟地打在额头上，将女孩放进人群中，众人只会惊讶她为何会如此瘦弱便再无其他特点。
没想到这样普通的女孩竟然能发现这木门的玄机。
想到这副文翔一只手搭在韩世文肩膀上说道：“小老头，你这孙女真不错啊！够敏锐！”
他的语气比之前在龙溪派出所时多了几分真诚。
付文翔继续道：“这么好的苗子，你可千万别浪费了她的天赋。你这孙女有可能成为我们龙华县十五年来的首位资深侦探呐！”
韩世文拜了拜手，无所谓地表示：“她喜欢什么就学什么，我们不勉强。”
“那你……那奕辰事务所怎么办呢？我原以为……看来是我想多了。”付文翔说话欲言又止。
徐书宴没懂付文翔言语中的含义，她只当是警长对自己的夸奖了，内心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是‘作弊’发现的。
韩世文听懂了，内心虽有诸多无奈但这些都是他的事情，没必要强加给一个小姑娘身上，他豁达地笑道：“是你想多了。你这小子一门心思就不放在正道上想这些七门八门的，快来研究这木门。”
等到韩世文几人将木门拆得四分五裂，徐书宴无奈扶额，这些警察侦探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就算这木门设计巧妙，他们研究了半天也没打开，也不至于直接把门给拆了吧！
徐书宴倒是有办法直接打开木门上的机关，但之前那副警官盯着自己看了半天，她现在可不想出这风头。她总感觉在这位付警官面前她的秘密没这容易守住。
尽管徐书宴也不想隐藏自己会玄学的事情，但被当成精神病送进精神病医院或者被政府强制收纳的事情严重性，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是作案工具！”小警察惊喜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第19章 女童失踪案14
徐书宴看着破碎木屑堆上警察们艰难抢救出来的作案工具一整套。
楚萧雄口中描述的针管正安静地躺在一堆药剂上, 那玻璃小瓶的药剂还贴着英文‘tranquillizer’。
徐书宴还没什么反应，拿起药瓶认真观察的付文翔冷声说道：“是镇静剂。”
韩世文此刻眸光也泛着寒意：“上面的指纹采集了吗？能申请刘凤的调查令吗？这东西可是违禁品。”
付文翔将目光挪到了旁边穿着白大褂的采集人员身上，小警察被顶头上司猛地一顶, 背后一凉，他急忙屁颠屁颠地蹲下小心翼翼地从工具箱中拿出一瓶白色药剂, 他将药粉均匀地洒在针管和玻璃药瓶上。
令人惊讶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什么变化都没有！
徐书宴盯了试管半天, 没有任何变化，她终于是按捺不住询问身旁的韩世文：“爷爷, 他们是在干吗？”
话说，他们四个人蹲在地上, 大眼瞪小眼真的好尴尬，主要是她腿有点酸了。徐书宴悄悄地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右腿。
韩世文有些尴尬地附在徐书宴耳边小声地说道：“现在在采集指纹。”
“那采集呀！干吗一直盯着针管看呀！”徐书宴圆圆的眼睛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韩世文尴尬地挠头, 他一瞬间语塞了，心里暗骂徐书宴道：这丫头没看见周围都是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们不知道采集呀！这针管上面压根没指纹，他们拿命去采集？
“若是玻璃上印有指纹，小苏打一洒上就会立刻显现。这么久了针管药瓶上没有任何变化, 说明上面没有指纹。凶手比我们想象得更加狡猾。”最后还是付文翔起身说道, 他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眼底却有一股兴趣升起。
男人好看的薄唇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真是有趣。
徐书宴见付文翔起身, 她嗖的一下站起, 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搜查令怎么办呢？”
韩世文眸光中闪烁着一束厉芒, 他解答了徐书宴的疑惑：“虽然不能请示搜查令。刘凤作为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 我们还是可以请她协助警方调查。”
协助警方调查又称进局子录口供。
作为开局就被当成尾随变态送进局子的徐书宴对警方这一套流程非常熟悉, 她继续道：“对了，爷爷, 楚萧雄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那边有证据，证明是刘凤动手的决定性证据吗？”
徐书宴头顶传来男人一声嗤笑，他开口讽刺道：“要是找到了绝对性证据，我们早就出手了，还用得着在这里挖墙？”
他说得好有道理。又是被自己蠢死的一天。徐书宴决定了，以后若不是必要事情，她一定不说话。
以后的所有人绝对想不到沉徐神（沉默是金的徐书宴神探）以前竟然会是一个好奇宝宝。
韩世文干咳两声，眼神示意付文翔别对一个姑娘这么苛刻，他打破尴尬说道：“那边报告出来没？出来了，给我看看。”
付文翔有些烦躁地挠挠头，这两天为了这一起普通失踪案升级为连环杀人案的案件，他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他本就脾气不好，现在更是暴躁。
“小白，资料。”付文翔对着旁边穿着白大褂的警察伸手说道。
白衣警察手忙脚乱地从工具箱里面掏出一份用牛皮纸密封的文档出来恭敬地递到付文翔手中。
付文翔乌青的眼睛又跳了跳，好叭，他一部分烦躁是为了案件，另一部分就是这些蠢货看着真的涨眼睛。
韩世文打开文件认真地看着里面的内容，上面不仅详细地描写了楚萧雄死亡报告并且还配上了图片。
徐书宴好奇地凑了过去。
楚萧雄，男，45岁，死亡时间三天，腹部遭受几十次刺穿，四肢皆被利刃划破，最终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重点关注：死者脖颈处有一道针孔的痕迹，尸检报告显示他身体中存在笨二氨卓，生前被人注射过大量的镇静剂。
韩世文看完报告后，眉头更加紧蹙了：“凶手下手如此狠毒，报复性又这么明显。刘凤的嫌疑越来越大了。只是……”
她行事太缜密，就目前他们所掌握的消息，他们别说逮捕刘凤，连搜查令都批不下来。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清扫尸体的警察又有了新的发现。
“报告老大，我们这里有情况！”小警察亢奋地声音响起，一下便将徐书宴三人吸引过去。
徐书宴走过去便看见了那一排排如精美石雕表面凝固着一层厚重水泥尸体，因为尸体数量太多了，而警方人手不够只对面部做了简单的清扫工作。
尸体的面孔是多么的稚嫩，许多小孩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大多数孩子眼睛都是死死地瞪着前方，他们眉毛下压，张大了嘴巴，表情极致地扭曲，小手伸直，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们都在拼命地求救，只是没人听见他们无声地呐喊，因为所有孩子嘴上都贴上了一张强力胶布。
尽管凶手有镇静剂，能让人强制昏睡，但是她并没有在孩子没有知觉的时候动手，而是等他们死后，慢慢地折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