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饱了？”
“到达极限了？”
虽发出的是疑问，但陶潜知道这就是事实。
细细想来，他这接连钓魔三日，边钓边吃，不知不觉间的确是吃了许多。
再看他的元神，圆润饱满，灵光熠熠，可不就是吃撑了么。
陶潜这一停，对于一众魔头而言，却是大喜事。
它们虽都是劣等魔头，但对生灵意识心念之感应极为敏锐，哪怕陶潜没明说，它们也都先后看出，这位比它们还要像魔头的人间修士，似乎是吞吃天魔过多，元神已然饱足，不能再吃下去了。
当然，若实在想吃也能吃，只是会有生命危险罢了。
这般凶人，不至于连这么点意志都无。
是以，有一魔头壮着胆子便道：
“真……真人，我看您此番已经吃够资粮，无力再食，不如放我们离开吧。”
“凡人有俗语云：不可竭泽而渔。”
这话传来，正愤恨自家肚腹不争气的陶潜不由失笑。
抬头看过去，却见一众魔头聚在角落，各自抱拢，瑟瑟发抖，看上去颇为可怜。
不过这套却对陶潜无效。域外天魔可从没有“善良”、“可怜”之说，它们实质上是诸天生灵之邪念恶念在域外交感而生的特殊生灵，无一重复，但共同点是狡诈无情，时刻想着吞噬、夺舍。
现在这般姿态，也是假象。
不过这魔头说的也有些道理，吃他是吃不下了，而这些魔头又不可储存，他又不知晓其他用途，如炼宝、炼为神通之类。
“嗯？”
意念翻涌间，猛地有了一道灵感。
陶潜嘿嘿一笑，盯着那群妖魔，脑海中则回想自己如今拥有的诸多书册功法，看其中是否有以魔头为材的法门。
也不知陶潜是不是故意，一边想，一边还嘀咕出来。
“好不容易借着道种香饵将你等诱入网中，就这么放跑了，我岂不是血亏。”
“既然不能吃，我就看看能不能炼了你们。”
“我瞧瞧，嗯，《力魔开山法》？你等之中，可有力魔之属？”
陶潜发问，众魔纷纷露出喜色。
有些个不甚聪明的，直接拍拍胸脯，很是自豪道：“真人太高看我们了，我们都是最劣等不入流的魔头，而那力魔却是等阶不低的天魔，真来了一头，能一口气将我们都生生吃了。”
它刚说完，立刻就承受了其他魔头的怒火。
陶潜也不怎么欣喜，这魔头也等于在变相贬低他陶真人。
双眼眯了迷，陶潜又道：“魔眼照影大法？你等之中，可有谁身具魔眼？”
刚说完，魔头们互相对视，而后又纷纷大松了一口气。
“回真人，没有的。”
“可摘下来助真人练法的魔眼，恐怕至少得是‘眼魔’一级的天魔，可不比力魔差，我们尚属劣等，还生不出魔眼来。”
说着这些时，这群天魔竟稀罕庆幸起自己的弱小来。
若不如此，说不定保不住命去。
就在它们如此想着时，忽然，又听到陶潜处传来新的声音。
这次，却是让它们每一个都陷入恐惧，几要魂飞魄散。
不知何时起，陶潜远在铁佛寺的分身，竟是拿出了从山九处获得的《异火丹卷》，并翻到第五页看向其中一个丹方。
而灵台秘窍中，陶潜又是笑眯眯看着众魔，不怀好意道：
“有了，我这还有一册《异火丹卷》，可唤来天外炎精异火，将乖戾、恐怖、诡异之物练成丹药。”
“其中有一道丹方名为‘天魔化血丹’，你等正是极适合的主材。”
“轰”
陶潜这话，对于众魔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一时间，原本还庆幸不已的魔头们，齐齐陷入惊恐。
那神态甚至比之前面临被陶潜秘魔法印锤爆的危险，还要恐惧。
正当陶潜因此不解时，忽然群魔中，一头全身血肉模糊的人魔走出。
其好似鼓足了勇气，对着陶潜道：
“真……真人，我等想与您做一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
正嘀咕着炼丹的陶潜闻言，忽然来了兴趣。
这人魔以及其余魔头，似对“天外炎精”四字极为敏感恐惧，听得那天魔化血丹后更是骇到瑟瑟发抖。
避开陶潜的审视目光，说出交易内容。
“我等知晓似真人这般人间修士，通常都对功法异术、神通法决之类感兴趣。”
“我等，恰好可以献上些许，换取性命。”
这两句入耳。
陶潜真正来了兴趣，用略兴奋的目光盯着人魔以及一众魔头。
第61章 万化舍身，突闻隐秘
人魔说得对，人间修士对功法神通最感兴趣。
而他陶潜，那更是如此。
盯着一众魔头，陶潜问道：“且说说，你们有什么可以拿来换命？”
众魔闻言，竟都是齐齐摇头。
仍是那血肉模糊的人魔上前，犹豫着道：“我等能拿出什么，却是自己也不知。”
这话吐出时，它仿佛已预想到眼前恐怖人修那双眼睛里会露出的厉光。
捏法印，啖群魔，即便吃不下也仍想着炼了它们。
若是魔道修士也就罢了，可这人明明一身灵宝道韵，还怀抱先天道种，真是奇哉怪也。
人魔心中感叹，面上却是不敢耽搁。
说完，即刻跟着解释道：
“我们域外魔头，本就因众生而诞，又常与修行者打交道，是以我等魔念之中，蕴着大量残缺信息，包含修行界各类功法异术、神通法决，只可惜作为天魔皆无法修炼，只是本能存着些罢了。且魔念混乱颠倒，支离破碎，任一魔都无法取出完整的法门口诀。”
“不过也有办法，待会我等可互相吞噬、融合，过程中将有浮光掠影，其间会显现出尽可能完整有序的法决，当然也可能还是残缺的，且也不可能是什么厚册，也不会有凡间修士渴望的根本法。”
“大概率，会出现一些只有两三句的口诀，或是一式残缺、完整的剑诀，一门残缺、完整的法术……若是撞了大运，也可能有较完整的神通异术，只是等阶不可能高就是了。”
“此法许多修士也知晓，常有魔修诱我们前来，然后逼迫我们这般做，想要炼出大法大神通来，只是无一可如愿。”
“一是我等魔念储存之信息，会渐渐磨灭，二是我等非自愿的话，魔念难以真正融合。”
“真人是否愿意赌运一试？”
“试过后，不管得了何物，都要放我等离开。”
人魔生怕陶潜听不懂，给解释了个通透。
甚至是有些唠叨。
陶潜听过后，面上也的确露出失望之色，心道这玩意儿不就是抽奖么，搞这么玄乎。
不过这么一想，陶潜却是又兴奋了起来。
试问，谁能拒绝抽奖的诱惑呢？
如果真的能将这群魔头给炼成丹药，这种可到手的实在好处，那陶潜自是没什么好犹豫的。
可惜的是，暂时不行。
他只是唬一唬这群魔头罢了，那《异火丹卷》他根本没来得及修炼。
谁料这群天魔，似对“天外炎精异火”极为恐惧。
只是提及，便不由自主交出了己方最大底牌。
陶潜默默记下这一点后，对着那人魔以及众天魔，点了点头道：“可！”
他答应后，那群魔头纷纷露出喜色。
不过想到待会要发生的事，那一双双狡诈眼睛里，又都满是纠结。
为避免那坏心眼灵宝修士出尔反尔，众魔又邀其共下了道誓。
准备齐全后，一众魔头在债主直勾勾盯着的情况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了吞噬融合。
那是让陶潜叹为观止的场面，简而言之便是：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伴随着一阵阵魔头哀嚎，秽物四溅。
陶潜面前很快多出了一大团诡异的，蠕动着的血肉，那群魔头就在其中，不断的蠕动，变化，然后痛苦哀嚎。
仿佛有一双大手将它们抱起，然后不断的揉捏。
随着融合加深，奇妙的景象出现了。
血肉上空，层层雾气弥漫，光与影在其间闪烁，诸多碎片文字、符号、口诀竟跟着沉浮不定，时而聚合，时而散开，时而有序，时而又是无序，不时也掠过去一张张痛苦不已的魔头面庞。
陶潜心知，这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