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作为西境的贵族，已经听说过太多有关双休教和它的那位先知的传奇故事了。
哈尔文甚至担心自己这一趟会有去无回，但是他又觉得伊蕾娅没理由对他下手，他虽然现在是联军的主帅，可少了他对接下来的战争也几乎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么一想哈尔文甚至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无奈了。
哈尔文在女领主身前大概十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的身材虽然不是非常高大，但也绝对不算矮小，更不用说和女人相比了。
然而因为他胯下的战马比少女的战马足足小了快一半，这让他看起来也比对面低上半头。
哈尔文这时候想起来，女领主胯下这匹无比神骏的战马好像还是帝国的前任皇帝爱德华二世送给她的。
不过之后没几天爱德华二世就被毒死了，凶手到现在也没找到，而且维斯帕西安家族看样子也完了，现在又要轮到阿里亚斯家族，只能说世事无常。
哈尔文本想先自我介绍一下，没想到伊蕾娅已经抢先一步开口道，“哈尔文爵士。”
哈尔文一怔，他没想到对面竟然能叫出他的名字。
波拉斯在西境只是一个小家族，他刚当上联军统帅的时候，很多贵族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没听说过他的姓氏。
而且他之后只是稍作整顿便立即便带兵赶赴绿野，按理说消息应该还没传到这边才对。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伊蕾娅又道，“看样子您对吾主的力量并不了解，星期六早已知晓一切。”
“是吗，那它知道阿里亚斯家族大祸临头了吗？”哈尔文反问道。
女领主却是不慌不忙，扫了眼不远处的军营，“就凭您和山坡下的三万人吗？”
“我的兵力是您的好几倍。”
“打仗不是只看兵力的。”少女身边一人道。
“你是……”
哈尔文一早就注意到了女领主身后跟着的这名随从，那人气宇轩昂，仪态不凡，在马背上腰杆依旧挺得笔直，而且从他手上的茧子也能看出，他应该是个用剑的高手。
哈尔文听说过少女身边有个名叫托马斯的年轻骑士，武艺高超，但是年龄却有点对不上，因为眼前这人年纪明显要大上一些，而且眼神中饱含沧桑。
一般只有人生经历过重大变故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睛。
“我是杜伦，伊蕾娅爵士的军事顾问。”那人答道。
“杜伦，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哈尔文皱眉，“你来自哪个家族。”
“贝塔克。”
“贝塔克？那个一共出过四位御林侍卫长的贝塔克家族？”
哈尔文一惊，“等等，你刚才说你叫杜伦，那你岂不是先帝的……这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在王都了吗？！”
李俞将杜伦救回来后本来打算让他隐姓埋名，换个身份生活，这样也不会连累到他背后的家族。
然而如今加尔斯已死，他和杜伦之前的恩怨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再追究了。
于是杜伦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恢复原先的名字和姓氏。
“我说过你对吾主的力量一无所知。”兔子小姐悠悠道。
而哈尔文这一次没法再反驳这句话了，虽然他在领兵打仗上有点本事，不然也不会赢下其他人，成为这支联军的统帅。
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可是前御林侍卫长，统领所有御林军，负责保护皇帝陛下的安全，是帝国最出名的几位名将之一。
有他在伊蕾娅身边出谋划策，女领主几乎不可能犯错，接下来这一仗恐怕更难打了。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人并不是杜伦，只是伊蕾娅摆出来吓唬他的，让他在之后指挥大军时束手束脚。
哈尔文知道现在不是疑神疑鬼的时候，于是他不再继续思索杜伦身份的真假，转而道。
“伊蕾娅大人，您这次喊我来，应该不是只为了彰显星期六的神威吧。”
不等女领主开口他又继续道，“如果您想跟我聊停战的事情，那我劝您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因为您想必也很清楚，这场战争并不是我们挑起的。”
第六十三章 绿野的第一声巨响
“我知道。”女领主道。
“而且就算您和您的人能击败我们，很快还会有第二支军队出现，”哈尔文道，“您这一次是在与整个西境为敌。
“那些翼族人已经开出悬赏，凡是能杀掉您和梅林先知的人可以成为西境的新主人，”哈尔文顿了顿，“而且他们还有龙。”
“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了当上西境之主，还是因为畏惧那头龙，才听从那些翼族人的命令的？”
“事到如今这还重要吗？”哈尔文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们都只能站在您的对立面了。”
“不是所有人。”
“什么？”
“我说不是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巴托里家族依旧是阿里亚斯家族的盟友，他们信守着古老的誓言，还有伊曼纽尔家族，他们也没有屈服……”
兔子小姐道，“我们都是帝国的贵族，我们的先祖还曾与怒狮亚历山德罗一同比肩战斗过，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了数百，甚至上千年，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园。
“你们难道真的打算将它就这么拱手让给那些入侵者吗？”
“您说的不错，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哈尔文叹了口气，“您曾与一头巨龙战斗过，应当明白它们的可怕，更不用说那些翼族人了。”
“他们比当年的维斯帕西安家族更强大，他们攻破了螃蟹角，狮心堡，白河城中曾经聚集起十万帝国大军，可还是败给了他们，西境可没有这么多精锐。
“克洛维大人说的对，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不选择臣服，就只能迎来毁灭了。”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常跟我说西境的男人是最勇敢的，这里的土地或许长不出太多庄稼来，但是这里的男人却从不缺胆量，如今看来，我父亲有些……言过其实了。”
哈尔文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之色，“如果您今天喊我来是为了骂我一顿出气，那我可以让您骂个痛快，毕竟这是我们欠您的。
“您曾不止一次拯救了西境，但是您应该知道，这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等到明天，我们依旧要兵戎相见。”
“我们也可以先不打。”
“什么？”哈尔文皱眉。
女领主却没继续说下去，转而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们率兵前来攻打我的领地，究竟是为了西境之主的位置，还是因为惧怕那头白龙？”
哈尔文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我的确也想要成为西境的主人，但是如果不是因为那头龙，我是不会来这里的。”
兔子小姐扬了扬眉毛，“很好，那我提议我们暂时休战一段时间。”
“为什么？”
“为了从根源上解决我们之间的纷争。”
“我恐怕这是不可能……被解决的。”哈尔文道。
“看来您对星期六的力量的确一无所知。”
哈尔文还想再说什么，女领主这一次却是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哈尔文爵士，您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约您见面，商量推迟开战的事情，并不是因为畏惧您身后的那支大军。”
“我知道，您是为了保护您的领民。”
“不，我是在为你们着想，”女领主淡淡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根本不可能踏上我的领地。”
哈尔文冷哼一声，“您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一点……”
结果他话音未落就见兔子小姐的另外两名随从将一辆只有两个轮子的古怪小车推了过来。
说起来哈尔文一早就注意到了那辆小车，因为它的样子实在太奇特了。
有点像是拉货的那种板车，但是比板车短得多，上面还架着一根黑黢黢的铁管。
那根铁管看上去非常沉重，这样的重量几乎不可能拿来做武器，因为没有人能挥的动。
哈尔文猜测那可能是一件祭祀用的礼器什么的，但这样的话它的外观又似乎有些过于朴素了。
铁管外也没有雕刻什么神纹。
两名随从将那辆两轮小车推到了哈尔文等人的面前，调整了一下那根铁管的位置，瞄准坡下的那片树林。
其中翼人掏出火石，点燃了上面那一小节绳索，之后赶忙退到了一边。
兔子小姐见状也立刻伸手堵住了耳朵。
哈尔文还在奇怪少女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动作，下一刻一声巨响就从他的身边传来。
那巨响宛若惊雷，还伴随着恐怖的火光与大片的烟雾。
哈尔文胯下的战马当场受惊，发出一声嘶鸣，不受控制的向着另一边狂奔而去。
哈尔文努力拉紧缰绳，这才让马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而他的三名随从也没好到哪里去。
还有一人已经被战马带的快要跑下山坡了。
但如果只是声音大，还不至于让哈尔文的脸色这么难看。
他注意到之前那根铁管里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而它对准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有三棵树被那东西砸断，还有不少树只是被蹭了一下，就缺损了一大块儿树皮和树干。
这么可怕的冲击力，如果是砸在人或马的身上，不用说，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且这东西大概率撞到人后也不会停下来，还会继续向前，造成大量伤亡。
女领主将手从耳朵上拿了下来，问面前目瞪口呆的哈尔文。
“怎么样，这是双休教的新圣器——意大利炮，这样的圣器，我还有一百件。”
兔子小姐说谎了，实际上枪炮厂才刚组建不到两个月，也就倒腾出了四架火炮。
而且名字虽然叫意大利炮，可实际上只是它的发明者，或者说复刻者们的恶趣味，远达不到m1897型75mm火炮的水准，这种法国速射炮直到十九世纪末才出现，已经是妥妥的现代武器了。
而葛立鹏他们捣腾出来的其实更偏向古代的火炮，使用的依旧是黑火药，发射实心大铁球。
不过这种火炮也有它的优点，那就是生产起来难度很低，而且和枪不同，对于炮管的质量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所以只要绿野的钢铁产量一上来，再让工匠们熟悉一下相关的工艺，很快就能大规模制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