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无声的洗了澡,小刀先从浴缸里出来,又转身将浑身无力的丁蓝从浴缸里抱出来,帮她擦拭身体,吹干头发,甚至还细心的擦了护肤品。
丁蓝从始至终都很老实配合,一言不发的,就那么任由小刀像摆弄一只娃娃一般摆弄着自己。
一切收拾妥当,小刀帮丁蓝穿上睡袍,抱着她又重新回到卧室,大床上有些凌乱,屋内到处还弥漫着情欲的味道,小刀有些不自然的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丁蓝。
丁蓝的眼睛平静而又冷静,就像是湖水。
顿了顿,小刀抱着丁蓝走到了窗边的沙发上,将她放下,低声询问:
“床单在哪里?”
丁蓝现在虽然精神亢奋,但是却浑身无力,她看着小刀,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柜子。
小刀回头看了一眼,又重新回过头:
“你等我一下!”
说罢,便走到柜子跟前,拉开柜门,出乎意料的,丁蓝的柜子里很整齐,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新的床单。
只是,那些床单的颜色也大多和她的画一样,颜色单一,而且几乎都是冷色调。
这个女人……
小刀有些心疼的皱了皱眉心,却终究一言不发的拿出新的床单换上。
丁蓝一直无力的窝在沙发上,撑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刀。他的动作并不娴熟流畅,看得出来,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等到换好了新的床单,把旧床单一股脑的都丢进了洗衣机,小刀才回到卧室抱着丁蓝躺在了床上。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
丁蓝因为冰毒的关系,精神极度亢奋,尽管已经很累了,但是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她就那么睁着眼眸,直直的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一颗一颗的数着珠子,数了一遍又一遍。
片刻,她数的有些累了,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你回去吧!”
天色已经晚了,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张开了双臂,将争做城市,都笼罩在了自己黑暗的羽翼之下。
丁蓝的身影懒洋洋的,就像猫爪一样,轻轻挠着小刀的心。
小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反而问了丁蓝一个问题:
“什么时候开始碰这种东西的?”
丁蓝缓缓的睁开眼,侧过身子,面对向了小刀。
小刀的侧脸和正脸一样好看,线条硬朗轮廓清晰,每一下都反复是鬼斧神工精雕细琢过一般。丁蓝觉得,即便是自己的画笔,恐怕都没有办法把这么完美的轮廓勾勒的一丝不差。
她见过太多好看的男人,可是却没有一个男人如小刀这样。
他和她一样,身上充满了故事,充满了谜题,惹人探究,又满是危险的深渊,一不小心米足深陷,就会丧命。
丁蓝用目光仔仔细细的将小刀的五官轮廓勾勒了一个遍,才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
“十六岁!”
那一年,她的人生,开始了不一样的转变。
也是那一年,她开始放纵自己的人生,放纵其在黑暗和腐朽中不断的堕落、再堕落。她渴望有一天自己可以跌入真正的地狱。
因为真正的地狱里,是不会有痛苦的!
丁蓝的回答让小刀枕在脑后的大手不由得一紧。
他想象过,丁蓝的人生,或者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如此了。但是却没想过,会那么早。
十六岁!
对别的女孩来说,是花一样的年纪,充满了美好、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可是这个女人……
她在花一样的年纪里,就已经跌入了黑暗的深渊,甚至不愿再爬上来。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到底是怎样的事,会让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甘愿放弃自己的人生!
这不是叛逆,小刀明白!
这是真正的放弃,放弃、任由自己在腐朽中,消失殆尽,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小刀胸口忽然间感到有些窒息,他测过身子,也面对向了丁蓝,一双深邃的黑眸,深深凝望着丁蓝,仿佛要透过她的身体,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可是没有、不行!
此刻,他连她的身体都看不懂、看不穿,又如何去看穿她的灵魂?
小刀有些挫败的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丁蓝,让她的头紧紧的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让她听着里面那颗强健有力的心脏,在一下一下,用力的跳动着。
他用无声的语言和最原始的动作,告诉丁蓝,他想要给她倚靠。
丁蓝到底是聪明的,或者说是犀利的,她能够轻易看穿男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背后的含义。
所以,她明白小刀这么做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感动么?
她早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她所有的情感,都在十六岁那年,死去了!
所以……
闭了闭眼睛,虽然没有推开小刀,可是她却用不大但笃定声音,一字一顿的告诉小刀:
“你该回去了!”
小刀闻言眼眸不由得一紧,黑色的瞳仁里翻涌着的,是让人琢磨不明的风卷云涌。
他没有回答,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双臂的动作,也更加用力。他将尖削的下颚抵在丁蓝的发顶。
丁蓝,我没有告诉你么?
想让我放开你,这辈子,你别想了!
你不想,不愿,我可以不逼你一定要现在敞开心扉接纳我,容下我。可是我有时间,我可以等。
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会愿意!
你会愿意,把你的一切都主动告诉我,你会愿意伸出双手,握住我,跟着我一起走出黑暗的泥沼,迎接生命中的第一缕光明!
丁蓝,我相信!
所以请你,也别放弃!
当然,小刀心里的这一番语言,丁蓝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事实上是,即便现在的她听到了,也会不以为然,甚至会更加用力的推开小刀,彻彻底底的划开两人之间的界限。
小刀知道,丁蓝有这个本事。
只要她想,她绝对可以够绝情的,一声不响的,一点痕迹不留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小刀知道,丁蓝做的出、也做的到!
所以此刻,他心里的话,只能无声的说给丁蓝听。
后来的两人都不再说话,丁蓝就那么任由小刀抱着自己,很快的,头顶就传来了小刀清浅的呼吸声。
他应该是累坏了吧!
其实,她也累!
可是她每一次溜过冰之后,都会亢奋个三天,这三天里,她不吃饭、不睡觉,就那么睁着一双大眼睛,空洞的望着这个世界。
有时候,她会用这三天的时间来作画,有时候,她会用这三天认识不同的男人,疯狂的和他们做、爱。
可是等到冰毒的药性褪去了,她重新恢复正常,就会觉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会比之前更要空虚、更加寂寞!
生平第一次,她允许一个男人走进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
生平第一次,她允许自己在一个男人身下辗转承欢,臣服。
从前的她,无论和任何一个男人做ai,都喜欢在上面。
她不喜欢、也不愿意让一个陌生男人驾驭自己,她用男人用的姿势在上面,让自己像个王者一般,驱使着自己和男人的欲望。
她的高chao,从来都不是男人给的,而是她自己掌握着整场性ai的节奏,自己把握、自己给自己的!
可是小刀的出现,却完全颠覆了她从前的一贯的准则。
她一次又一次,将自己和掌控权,一并交给他!
丁蓝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却也不想去多做考虑。毕竟,她的人生里,想不明白的事情那么多、那么多,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只要告诉自己,让自己铭记,不让这个叫小刀的男人,走进自己的心里,就够了,足够了!
想着想着,丁蓝忽然间觉得眼皮有些沉重。
要知道,这在她之前很多年的溜冰的经验里,都是没有过的!
她居然……想睡觉了!
只是微微讶异了一下,丁蓝就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她从来都不会压抑、克制自己的任何一种感觉、任何一种天性。想做、爱的时候做、爱,想画画的时候画画、想活着的时候活着,想死去的时候死去!
终于,生平第一次,在溜过冰之后,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梦里,全是小刀赤裸着身体,在自己身上用力驰骋的画面,他额头和鼻尖的汗水那样清晰的滴落在自己的脸上。他的身体那般用力的在自己身体里撞击,可是为什么,她却依旧觉得空虚?
听见怀里渐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小刀不由得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睡着!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冰、毒……曾经,年少的时候,他也曾经碰过。那个时候,在阿联酋,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每天看着大王子他们充满敌意和嘲讽的眼神,看着父亲无奈而又痛苦的叹息,他也曾有过短暂的堕落。
所以,他懂那种感觉,也心疼丁蓝。
这个世界上,只有相似的人才会互相吸引,不同的人在一起,其实不是互补,而是,天差地别!
所以丁蓝,因为我懂你,所以我可以拯救你!
只要,你把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