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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蒋元中这番话里夹杂着的浓浓的埋怨,听起来似乎十分的不爽,戴煦闻言,没有马上开口询问,而是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看得蒋元中眼看就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才开口问:“你说你姐夫在外面风。流。快活,有证据么?”
“没有!”蒋元中对这个问题似乎很反感,他粗暴的挥了挥手,“爱信不信!我有那个义务么,还给你们提供证据!我又不是私家侦。探,专门负责干那些蹲点儿偷拍,替人捉。奸的事儿!反正管永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爱信不信吧,他以前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知道我姐到底看上他什么,非要在一起,大着肚子俩人结的婚,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我姐够委屈的了,结果后来他自己照顾不好,还我姐掉了孩子,我们家都没说把他怎么着,他自己后来稍微做生意赚了几个小钱,就膨胀的哪儿哪儿都装不下了,对我姐也不好,一点儿愧疚感,或者想要补偿弥补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也就我姐那种又实在又傻的女人吧,换成一般的女人,谁能忍这个!不光自己忍着委屈,她还替管永福那个白眼儿狼遮掩,家里人谁都不许说,不许批评,更不许替她出头,反正我是当过坏人了,不图谁感谢我,还挨了一堆的埋怨,我也是受够了,所以这回管永福是失踪,还是出去风。流。快活,哪怕他是死在外头了,我也不想配合谁的工作去找他!”
“你这么说话是不是也有点不太客观啊?你说要是管永福对你姐姐不好,你姐姐又何必替他着想呢?而且我们去找你姐姐张颖了解情况的时候,我看她日子过得就挺不错的,大房子住着,在家里养着狗,清闲自在,她自己不也挺满足的么。”戴煦故意说得好像很不理解似的,和蒋元中唱反调。
蒋元中当然不会愿意听到他这么说,眉头一皱,语气带着不悦的反驳道:“你懂什么啊?你认识我姐么?你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的人么?你就见她一次面,你就觉得她过得幸福?哦,住个房子养个狗,这就幸福了?我姐是那种根本就闲不下来的性格,让她待着什么事儿都不干,就能活活把她闷死!她从小就是那样的人!结果呢,现在你看她除了养狗,除了那个狗陪着她之外,还有谁?”
说着他一指戴煦,对方圆说:“他是个男的不理解我也不觉得奇怪,你是女的,你总理解女人那点儿想法了吧?要是你,成天被关在家里,跟家里养的猫似的,然后你男人一整天一整天的在外面,打着忙生意的旗号不回家,实际上什么该干不该干的事儿都做过了,打麻将,喝酒,乱来,还不许你问,你一说一问,他就说他那么辛苦在外面赚钱养家,你不领情不道谢居然还埋怨他,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什么的,你说想替他分担,想帮他一起忙店里头的生意,他还死活都不允许你插手,再说就翻脸吵架的那种,你什么感觉?你会觉得幸福么?”
方圆没有表态,她当然不会觉得幸福,哪怕不用蒋元中说这些话,就光是看之前张颖的那个生活状态,她也不觉得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只不过人各有志,每个人追求的生活模式都不太一样,原本她觉得或许张颖就是那么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喜欢安逸的人也说不定,现在听完了蒋元中的话,她觉得那种假设基本上可以推翻了,毕竟就连张颖自己都曾经无意识的流露出自己想要去搭理自家店铺的那种意愿,结果被管永福给拒绝了,在这个问题上,蒋元中说的也属实。
蒋元中看方圆不说话,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便顺着自己的思路自行做了推断,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算了,我问你干嘛?也是白费口舌!你们俩一伙儿的,他向着管永福,你还能说什么?这里外里,就我一个傻子跑出来当恶人,嫌管永福对我姐不好,替我姐鸣不平,跟管永福都吵起来了,管永福那小子还攥着拳头想要跟我动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要不是我姐护着他,还跟我生气,嫌我不应该跟管永福那个态度,我一只手都能打趴下他!所以我现在也学着长个心眼儿,以后我也不干那种得罪人的事儿了,我姐说姓管的没事儿,那就是没事儿,你们也别瞎掺合了,别到头来你们也落埋怨。”
他这话肯定是带着赌气成分的,并且这股气儿就连张颖也有份,以他对张颖这个表姐,开口闭口都非常自然而又亲昵的叫“姐姐”来看,两个人感情是绝对亲密的,那么蒋元中的这种气,自然也就多了几份怒其不争的意思。
“你和张颖是表姐弟吧?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表姐弟感情这么好的呢,要不是你们俩不姓同一个姓,我都得以为是亲姐弟,”戴煦没有继续和他抬杠,而是称赞了一句,“或者应该说,别人家亲姐弟都没有你们俩看着感情好。”
“那当然了,”蒋元中对此一点都不遮掩,很坦然的点点头,“我姐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想当初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又找了个小。老婆,根本不管我,我妈呢,嫌带着儿子不好改嫁,也不要我,就把我扔我爸那儿,我那个后妈对我也不好,打我揍我,她都不管我,后来是我大姨看不下去了,就是我姐的妈,把我从我爸那儿给接过去,他们养着我,但是我大姨两口子上班都特别忙,连我姐都照顾不过来,所以我过去以后,平时都是和我姐两个人做伴儿的,我放学早就蹲学校门口等她下课,她放学了就骑自行车带我回家,到家里头给我做饭吃,别看我姐没比我大多少,但是要是没有她照顾我,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所以别人敢欺负我,我还算你有勇气,欺负我姐可不行!”
戴煦在听到蒋元中说起自己小时候父母离异,对他不管不顾的事情时,眼神不着痕迹的扫向了一旁的方圆,见她只是默默的听着,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落回到蒋元中的身上。
“管永福除了不让你姐姐张颖插手做生意的事情之外,有在其他方面对她有什么不好的么?比如说虐待她或者什么别的?”戴煦问。
“他敢!”蒋元中一听这话,脖子一梗,“他要敢动我姐一手指头,我肯定打扁他!就算我姐拦着也不行!而且最可恨的就是这事儿,他要是真敢明着对我姐不好,好歹我还可以揍他一顿,这不也算是替我姐出了气了么!结果倒好,他从来没真对我姐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事儿过,但是现在不是有那么个词儿么,叫冷暴力,他就是对我姐冷暴力。我不打你,不骂你,我就淡着你,不理你,让你无聊,让你心里头火急火燎的,抓心挠肝的,然后你要是忍不住,沉不住气了跟我闹,我还可以倒打一耙,说你不懂事儿!我跟你们说,这就是我最看不上管永福那小子的原因!他太狡猾了!坏事儿得他来做,好人还得他来做,反正里里外外都被他给占齐了!我姐这种老实巴交的人,里外里都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我这个弟弟反倒是外人,干着急也一点儿用都没有。”
“那你有没有听你姐姐张颖跟你说过,管永福在外面有没有什么别的麻烦,或者得罪了什么人之类的?”方圆听他说完之后,开口问。
“他在外面惹不惹麻烦,得罪不得罪人,关我屁事!”蒋元中犯了个白眼,“我懒得问那些,我就知道一件事,他要敢对我姐始乱终弃,那他就真有麻烦了!”
“他有过这方面的迹象么?”方圆并没有被蒋元中的不耐烦态度镇住,而是继续开口顺着他自己说的话往下询问。
“没有,我瞎猜的,当初他们俩谈恋爱,我们就都觉得管永福靠不住,他那个人特别飘,一点都不稳,结果后来我姐肚子大了,我们就不好阻拦什么了,总不能逼着自己家人去医院做那种手术吧!”蒋元中恨恨的说,“我有一次听我大姨和姨丈说,管永福原本也并不是特别想结婚来着,是我们家这边要求,他最后才勉勉强强答应的,结果怎么样!婚是结了,结完婚以后孩子不是没有了么,之后我姐一直挺想再有孩子的,结果管永福推三阻四,拖到现在,我姐都三十出头了,这都多少年了,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你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我看他就是有钱了,觉得自己现在牛了,所以就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这么多年我姐都是靠一个人默默的忍着,撑过来的,很少跟娘家,跟我,说管永福的坏话,什么事儿都一个人搁在心里,太不容易了,所以不管这一次又是管永福出什么幺蛾子,我求你们客观公正一点儿,行不行?可别让我姐再多受委屈了!”
“你放心,这个我们心里有数。”戴煦点点头,对他说。
蒋元中有些不信任的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开了。
戴煦也没有打算叫住他,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留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两个人就离开了小学,汤力和唐弘业还在为寻找死者躯干部分而奔波,戴煦和方圆忙完了这边,就驱车过去和他们汇合,帮忙一起处理寻找死者躯体的事情。等他们忙完了这件事,天都已经黑了,所有人也都又热又累,一身黏腻腻的汗,甚至已经连胃口都没有了,原本打算结束之后在外面解决了晚饭再各自回家休息,结果等到真的可以下班的时候,四个人都只想回家好好的洗个澡,让浑身上下都被汗给封起来的毛孔变得重新能够畅快呼吸。
方圆最近一直吃很少,尤其是入夏天气酷热起来之后,就更是如此,这回连戴煦他们几个平日里胃口一向很好的人都已经没有什么胃口,她就更是连自己的胃都快要感觉不到了。戴煦买了四瓶冷饮,几个人拿来解解渴,然后确定了一下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之后就各自道别,回家去休息了。
戴煦和方圆开车回家的路上,忽然之间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半路上突然下起来,等他们到了家,停好车子,雨也停了下来,这一场又急又猛的雨,着实把白天的暑气给驱除了一点,雨后的空气里多了几丝湿润和凉爽,还挺舒服的,两个人停好了车,沿着小区里面的石板路往家里走。
如果就这么一路上默默的走回了家,那么方圆的一天可能也就这样平淡的度过了,只可惜,这种平淡和安宁,很快就被打破了。
眼看着就快要走到楼下的时候,在小区当中的一条小路上,戴煦和方圆迎面走过来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穿着白色的polo恤和灰色休闲裤,有一点点微凸的肚子,典型的那个年龄段男士模样,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身材不高,但是十分细瘦的女孩儿,年纪应该没多大,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一脸的不开心,中年男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似乎都在赌气似的,也不抬头,闷闷的朝前走,方圆一看清楚对面来的人,脚步立刻放慢了下来,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紧绷,如果不是当时的那条小路没有任何岔路口,迎面的来人距离他们也只有几米远,很有可能她就会选择当场转身逃开。
戴煦发现了她的异样,还没等开口询问,对面的两个人已经走到近前,四个人两两相对的正面相遇了,那愁眉苦脸的中年人一看到方圆,也愣了一下,开口就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方圆整个人姿态僵硬的站了下来,有些不自然的挤了个微笑,开口打了声招呼:“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