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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别闹情绪,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么,你要是行的正坐得直,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好了么。”戴煦见状,开口安抚他一下。
葛光辉没好气的往椅背上一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这种时候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行不行?什么叫身正不怕影子斜啊,我要真是一丁点儿的污点都没有,我至于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么!自己这边一屁股烂账,还怕家里头知道又要翻天呢,结果这边又扯出来什么人命官司,我……我发现我真的是天生就吃女人亏的那种人,成也女人,败也女人,早晚都是栽女人手里头!”
戴煦笑了笑,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这个么,之前你自己做的事情,惹了什么麻烦,那都得你自己去解决,这个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你的协助下尽快还原事实真相,不会让你无缘无故的背黑锅。”
葛光辉听得出来他话里隐含着的意思,悻悻的点点头:“对,我自己脚上的泡那都是自己碾出来的,赖不着别人,我也没有说谁给我找麻烦的意思,我就是怕你们觉得我是属于那种有污点的人你知道吧,因为我跟女人之间关系纠缠不清过,还不止一次两次,这回死的又是女的,还都是跟我接触过的人,哎呀,我自己想一想都觉得讲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信不信我啊!”
“那你就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戴煦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张忆瑶的照片,“就先从她说起吧,不是被你介绍到产科去的么?怎么回事儿?”
葛光辉没有立刻开口,纠结了一会儿,有点不情愿,但是又别无选择的开了口:“这事儿我也不瞒你们说,我对这个女的印象深,主要是她长得漂亮,我这个人,天生就对美女没有抵抗力,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是我改不了,没有办法。所以当时她挂了号到门诊来,我一眼就记住她了。我还以为是可能有点女人的小毛病什么的,就问她那里不舒服,她跟我说她自己上个月的时候该来的没来,这个月也是一样,来医院之前在网上自己查过,有说的妇科疾病也会导致这种情况,所以她就跑来看病了。我问她有没有考虑过是怀孕了,她说不可能,她都有采取保护措施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知道的,年轻小姑娘有时候是会特别回避这种话题,尤其我是个男的,就算是医生,问多了人家也会跟我急,所以我就又问了她几方面的情况,感觉不像是有炎症导致的,就建议她退了我的挂号票,去产科看看吧,她当时还有点不太高兴,我也是本着对她负责任的态度吧,之前她挂号过来看诊的时候我问过她职业,她说是在校生,所以我就提醒她,我说你要是确实是我说的那种情况,不打算要的话,最好打电话叫男朋友过来陪着,这种手术再怎么说也是损伤,还是有人陪着比较好一点。她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后来我中午休息,吃了午饭回门诊的时候,在产科门诊那边看到她了,自己坐在候诊的椅子上等着下午轮到她手术呢,我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她看到我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早上我说她是有了,她还跟我不高兴过吧,反正我看了一眼她的那个化验结果,确实是怀了,等着做人。流呢,我问她怎么没叫男朋友来,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意思说是不太方便,我看她那个样子也没问,当时就猜,那么漂亮的姑娘,会不会是谁的三儿啊?所以不敢叫人家来?后来又一想,这年头当三儿的有了还能这么容易就去做掉?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儿,我就没再多打听,但是印象挺深,一看到她照片就又都想起来了。”
“当时你看过她的化验结果?”戴煦听到一个细节,“你能尽量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记得她当时的怀孕时间是有多久么?”
葛光辉很努力的想了半天:“好像……刚一个多月,反正还属于做手术拿掉的最佳时机呢,再晚了对身体伤害比较大。”
方圆坐在一边听着,这种话题,她一个刚刚二十出头,未婚单身的姑娘在一旁听着其实或多或少都会觉得有点尴尬,所以也不太好意思开口主动询问什么,只能边听边在心里面做一些时间上的计算,就比如葛光辉说张忆瑶当时的怀孕时间是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那么假如卢开济之前的讲述属实,他在张忆瑶索要治疗费之前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她了,那张忆瑶所怀的胎儿就必然和卢开济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恐怕这也是她不敢打电话叫卢开济去陪护的原因吧。
至于那个孩子的生父可能是谁,这一点并不重要,因为张忆瑶的“生财之道”是什么,他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那些与张忆瑶有过往来的男人,说白了不过是一场场各取所需的金钱交易,“银货两清”之后,对方自然也不会对张忆瑶的“不小心”负责任,这一点从张忆瑶不敢联系卢开济,同时也不敢联系真正“闯祸”的那个男人就可以看得出来,又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谁吧。
“哦,对了,我又想起来了一件事,你们要是不问我那个女的来医院的事儿,我可能都回忆不起来这么一段儿。”葛光辉忽然一拍大腿,“后来我在医院里头还看到了她一回,跟她去医院检查那一次,中间隔了能有小两个月的时间吧,她好像是在那里不知道等谁,我还跟她打了个招呼,不过她好像不太愿意搭理我,要不就是不认识我了,还有点儿故意回避似的,我一看这样,就没自讨没趣。”
“那你知道她在等谁么?”戴煦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跟她打个招呼,她爱理不理的,然后我就走了,她好像正好接了个电话,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看那个意思好像是对方让她到外面去等还是怎么着,反正她就特别听话的出去了,很小鸟依人的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跟她通电话的人肯定是个男的。”葛光辉尽管试图摆出一副客观描述的样子,但是他的表情和神态还是出卖了他内心里的真实情绪,对于张忆瑶这么个漂亮姑娘,对自己不理不睬,却在电话里对另外的异性柔情万分,葛光辉好像觉得很伤自尊,言语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酸,“反正……我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她看上了,或者是看上她了,现在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二手房可以住,不介意,但是死过人的房子不行。那女的可就算是‘死过人’的房子了。”
对他的这种酸葡萄口气,戴煦只是不大在意的笑了笑,不过他那轻松的一笑就只在脸上,眼睛里还是带着些许的思索,同时嘴里继续发问道:“之后你在医院或者其他地方,还有再见过她么?”
“那可就没有了,我要是再能遇见她,那可就真是说不清了。”葛光辉摆摆手,说完,他又有点犯嘀咕,“刚才那个门诊治疗手册,你能不能再让我看看?”
戴煦点头,把治疗手册递到葛光辉的面前,葛光辉拿过来,翻了翻,看了看,忽然咦的一声,表情看起来有些诧异,好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么?”戴煦看他这样,立刻开口问。
“不对劲儿啊,特别不对劲儿。”葛光辉赶忙点头,指着那本治疗手册后面一页复诊的记录,“这个不是我写的,章也不是我盖的!”
“刚才你不是还说是你写的字盖的章么?”戴煦没想到他会忽然改口。
葛光辉摆摆手:“我不是又想耍赖什么的,是真的,刚才你们给我看的时候,我一看前头这一页,字是我写的,章也是我盖的,没有问题,后面随便扫了一眼,就说对,是我写的,可是刚才越想越觉得那里不对劲儿,再重新看一遍就看出来了,这个章不对啊!这要是我盖的章,那可就见了鬼了!”
戴煦把治疗手册拿回来看了看,上头的签章确实是葛光辉本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于是他把目光落在了葛光辉的脸上,看他要如何解释。
葛光辉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上头还挂着一个印章,他把印章拿出来,从旁边拿了一张餐巾纸,在上面印了一下,递给戴煦。
“你们看,这是我现在医院给发的新印章。”葛光辉解释说,“这是医务科统一给刻的,医院里头要备案,我们自己不可以随便去私刻,私刻了被发现要挨处分的,医务科给我刻的这个章,有点小毛病,所以你们看,我葛光辉的那个光字,总是会留下特别多的印泥,一不小心就抹花了,这个我想了很多办法,试了好多次,都没有什么用,原来是想要申请让他们再给我刻一个的,但是现在计划是要调回去家里头那边,方便照顾我老丈人的身体,那一共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在这边上班了,我就想算了,将就着用吧。后面那页的章,是我的没错,但是那个是我以前的章,丢了都能有小半年了吧!那个章是被我弄坏了一点儿,所以盖完章,边上那个框框会有个缺口,你们看,这不,缺口在这儿呢!那个章丢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找到过,所以这回新章拿到手,我就给穿在钥匙圈上头了,免得又掉了找不到,挺麻烦的。刚才我想起来那个章不对劲,拿过来再看看,其实字也不太对劲儿,我写诊断是挺草的,但是我那个潦草,是成了型的,怎么写都是那个样子,但是后面那一页,我感觉好像是一个人明明可以写很好,故意潦草着写。”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你?”戴煦顺着葛光辉的意思说。
葛光辉赶忙点点头:“是啊,这不是摆明了么!我的天啊,谁这么恶毒啊,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男女关系不严谨,我不是个合格的好丈夫,好爸爸,但是我这辈子可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干嘛要这么缺德的坑我啊。”
“那你上一个印章,是在哪里丢的呢?”方圆问。
葛光辉愣了一下,眼珠子转来转去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医院里?我也说不上来了,我这人原来是有点丢三落四的,出门诊一般中午我就把东西都往抽屉里一塞,就吃饭去了,有时候等我回来,诊室里都有人呆着了,别的诊室提前开始叫号,陪着进来的家属啊,或者患者本人啊,就到我那边去找地方坐着,办公桌抽屉也没有锁,诊室里头也没有摄像头,谁知道有谁会顺手牵羊呢。”
“可是你这么说,也算是空口无凭,假如我们去医院验证,说不定能证明那个章确实是你之前丢失的那一枚,可是谁来证明你的那一枚印章真的已经丢失了,而不是至始至终都在你自己的手上呢?”戴煦问葛光辉。
葛光辉愣了一下,顿时就没了精神,垂头丧气的问:“那怎么办?你们说吧,我得怎么才能证明我自己跟你们查的那个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其实倒也没有很难,你跟我们去公安局走一趟,给你做一下笔迹鉴定,这样就可以知道结果了。毕竟印章复刻很容易,但是手写的笔迹每个人都不一样,这可能是最权威有效的一种途径了。”戴煦提出建议。
葛光辉有点不情愿,可是左思右想,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下来:“那咱们就快一点去,速战速决,你们看行不行?我老婆下班早,我得确定在她回来之前到家,我今天本来是嗓子疼,感冒,在家里歇着,要是有跑出去,她肯定得怀疑我又背着她干什么了,让她知道你们说这些,就算她不觉得我是杀人犯,也肯定觉得我跟别的女人不单纯。就因为我以前犯过糊涂,她对我现在是严防死守,我要是再被她发现什么,保不齐就得离婚了。”
“我还以为你是不担心离婚,所以才一错再错的呢。”马凯对葛光辉并不是十分看得起,所以语气里多少带着一点讥讽。
葛光辉可能是心里紧张,竟然没听出来,还愁眉苦脸的回答说:“我老丈人可不是吃白饭的,要是我因为对不起他闺女,所以离婚了,我估计我今后十来年,日子都得过不下去,他非得搞到我远走他乡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