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秋把自己撞得头晕目眩, 双眼发黑, 他脸上都是温热的血液,嘴巴里也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内心惊恐不已,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把自己活活撞死了!
唐绵绵同样情况不妙, 满脸是血也还在哐哐撞墙, 萧棠秋努力试图朝唐绵绵的方向挪过去,然而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意志的控制,反而随着鼓声的节奏加快越来越急促, 就在此时, 段鸿桢终于出手了。
侏儒木偶虽然身材短小怪异, 但身手却意外的灵活,他迅速往后一躲就躲开了段鸿桢的飞刀, 但敲鼓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鼓声一停,萧棠秋终于有了喘息的间歇, 他连忙朝唐绵绵扑了过去:“你没事吧?”
唐绵绵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了:“你是谁……我是谁……我们在哪里?”
就在萧棠秋和唐绵绵相互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稳的时候, 段鸿桢已经和侏儒木偶展开了一场大战,穿耳魔音一般的鼓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鼓声不再专门针对萧棠秋和唐绵绵两个人, 他们受到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勉强还能扛一扛。
侏儒木偶一时半会儿没能在段鸿桢手里讨到什么好, 竟又张开嘴巴尖叫起来了,它一尖叫,萧棠秋立刻感到耳膜胀痛,连忙伸手捂住了耳朵:“卧槽!它的尖叫是群攻!”
他忽然恍然大悟地摸清了侏儒木偶的攻击技能,连忙捂着耳朵朝唐绵绵大喊了起来:“它的鼓声能够控制人的身体!但那是单体攻击,一次只能控制一两个人!它的尖叫是群体攻击,能够攻击所有人!”
唐绵绵也捂着耳朵大喊:“……知道又有什么用?”
萧棠秋:“……没什么用!”
段鸿桢很快也摸清了侏儒木偶攻击的规律,虽然他不敢直接损坏木偶本体,但还是用飞刀逼得侏儒木偶节节败退,最后它也许是认清了自己打不过段鸿桢的事实,爆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刺耳尖叫。
萧棠秋立刻死死地捂住了耳朵,但那刺耳的尖叫声还是让他的耳膜一痛,鲜血直流,整个房间都一阵晃动,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侏儒木偶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他的耳朵却还在嗡嗡作响,有鲜血从耳朵里流了出来,他放下手的时候,发现耳朵听不见声音了。
萧棠秋还没来得及为此绝望,他抬头一看,却发现房间里没有挂着画的墙壁都被刚才侏儒木偶的尖叫震裂了,虽然那些肖像画完好无恙,但墙体上却出现了无数裂开的蛛网纹,顿时又是一阵后怕和庆幸。
唐绵绵也放下了手,他显然也意识到他自己听不见声音了,顿时一脸震惊和恐惧,连忙朝萧棠秋扑了过来,张大嘴巴似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然而萧棠秋却一个字都没听见。
萧棠秋朝唐绵绵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唐绵绵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下去了,他们两个人都听不见了,还说个毛线!
他们两个聋子下半辈子估计只能靠手势瞎比划聊天了!
萧棠秋却没时间和唐绵绵一起抱头痛哭,他转头看向了沈渊——哪怕他知道沈渊实力强悍,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也许是因为沈渊和孟星河太像了,他总是下意识像担心孟星河一样担心沈渊,尽管他知道沈渊比他强大得多。
萧棠秋看向沈渊的时候,沈渊似乎也看了他一眼,但他并不确定,因为沈渊很快就转过头去和那个高冷妹子说话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高冷妹子的表情变得更冷了,她似乎还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萧棠秋一眼。
萧棠秋还以为他探究的目光让她不高兴了,连忙收回了视线,掩饰性地看向了唐绵绵。
唐绵绵此时的形象可谓相当狼狈,不仅满头满脸都是灰,还浑身血迹,身上的衣服被烧穿了好几个洞,内裤都露出来了,不过萧棠秋相信他此时的形象恐怕不会比唐绵绵好到哪里去。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相视苦笑,想要互相吐槽却又听不见彼此的声音,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那个高冷妹子忽然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他们,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萧棠秋正想比划手势表示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高冷妹子却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耳朵,他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后躲。
下一秒,他的耳朵却开始微微发烫,一阵嗡嗡声后,他的耳朵又能听到微弱的声音了!
一开始只是微弱的声音,渐渐地,他能够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当高冷妹子放下手的时候,他的耳朵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
接下来,高冷妹子又替唐绵绵治好了耳朵,最后她看了看那个小男孩,似乎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替他治好了。
直到此时,萧棠秋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唐绵绵一起道谢:“谢谢你。”
高冷妹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向我道谢。”
萧棠秋愣了一下,便看到高冷妹子朝沈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她便果断转身离开了,继续去找离开的门了。
萧棠秋也朝着沈渊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过此时的沈渊却已经和他的同伴进入了讨论状态,应该是在讨论离开的办法,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过去道谢,转头对唐绵绵说:“走,我们去找门。”
唐绵绵还沉浸在失聪后又恢复正常的喜悦中,兴奋地抱着萧棠秋嗷嗷叫了半天,才屁颠屁颠地跟着萧棠秋去找所谓的门了。
然而之前他们已经找过好几圈了,这个房间似乎完全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出去的门,别说门了,连个可以钻出去的地缝都没有。
果不其然,萧棠秋和唐绵绵又找了几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沈渊忽然开口道:“那幅画有问题。”
萧棠秋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赫然也是一幅莉莉玛莲的肖像画,大约半人高,看上去和其他的肖像画似乎没什么区别,他完全没看出什么问题,不过沈渊一声令下,他的同伴立刻就上前去查看了,段鸿桢率先朝画出手了。
“等一下,这会不会太……”
萧棠秋正想说这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段鸿桢已经把画拿下来了。
——肖像画后面赫然露出了一扇半人高的门!
“门!是门!我们可以出去了!”
唐绵绵激动得嗷嗷大叫。
萧棠秋没想到沈渊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门,也没想到门居然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藏在肖像画后面,愣了一下后才和唐绵绵一起激动了起来。
段鸿桢已经率先钻了出去,那扇门虽然只有半人高,但好在宽度足够,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钻过去。
萧棠秋钻出门后,便发现门后是一条漆黑幽暗的走廊,而且比起他们所住的房间外的那条走廊更为昏暗,很快他就发现了原因,他们房间外面的走廊至少还有蜡烛,但这条走廊不仅没有蜡烛,而且还格外不透光,仿佛是个密不透风的大铁盒子。
“这里有点像地下室,”唐绵绵心直口快道,“我刚开始跑龙套那几年,没钱租房子,都是住的地下室,地下室和这个地方感觉差不多。”
萧棠秋微微皱眉:“地下室?难道这里是古堡的地下密室?”
刚才看到那些莉莉玛莲的肖像画时,他就开始猜测他们会不会已经回到古堡里了,难道教堂雕像后面的密道居然直通古堡?莱普诺贝特为什么要在古堡和教堂之间修这样一条密道?
就在此时,那个高冷妹子忽然开口了,她冷冷道:“没错,这里就是古堡的地下密室,之前我们一直没找到方法下来,没想到现在反倒误打误撞找到地下密室了。”
萧棠秋打起手电筒,对着走廊对面一照,顿时发现对面还有一扇门,同样也是一扇半人高的小木门,木门后面显然还有一个房间。
“这里也有一个密室!”
唐绵绵瞬间激动:“太好了!说不定这就是莱普诺贝特的房间!我们快点进去看看!”
萧棠秋也不由激动了起来,然而高冷妹子却一句话打消了他们的热情,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马上就要到午夜十二点了。”
萧棠秋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们必须要在午夜十二点之前赶回房间!
“那怎么办?”唐绵绵顿时着急了起来,“我们没有时间了!”
沈渊果断道:“现在先回去,明天再来。”
萧棠秋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先回房间去,记下路线,明天再来看看剩下的房间。”
由于他们必须在午夜十二点之前赶回房间,所以他们只能暂时放下另外一个密室,继续找路出去,幸好当他们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了没多久,便发现了一个楼梯,楼梯通往楼上。
段鸿桢依然负责打头阵,当他爬到楼梯顶端推开门板时,一座雕像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那是古堡前的莉莉玛莲雕像!
他们真的通过密道回到古堡了!
此时夜色已深,黑暗笼罩着眼前的古堡,一切都仿佛被黑夜吞噬,就连月亮也消失不见了。
当众人朝着古堡正门走去时,萧棠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古堡外的天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似乎只有无尽的黑暗,又仿佛吞噬一切的深渊。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似乎只有他们这一群人和眼前的古堡,除此之外别无所有……
段鸿桢推开古堡大门,率先进入。
众人终于重新回到了古堡里,不等萧棠秋松上一口气,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那几个新人玩家此时居然都待在大厅里,没有回到房间,而且大厅里似乎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另外一队老玩家的剩下三个幸存者也留在大厅里,表情凝重,见到他们回来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儿子!我的儿子!”那个中年妇女一见他们回来了,立刻冲着那个小男孩冲了过去,试图抢回孩子,“你们这群人贩子!把儿子还给我!”
小男孩尖叫了一声,扭头朝萧棠秋背后夺去:“你才不是我妈!你不是我妈!”
中年妇女神情激动表情扭曲,她使出了挠脸大招,愤怒地朝萧棠秋的脸上抓去:“都怪你们这群人教坏了我儿子!把我儿子还给我!”
萧棠秋一把抓住了中年妇女的手,面无表情地问:“你说他是你儿子,你有什么证据?”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但很快她便理直气壮地咆哮道:“他就是我儿子!要什么证据!你们这群坏人敢抢我儿子!我要打死你们!”
“你说他是你儿子,那你说说看他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上什么学了?”萧棠秋冷静地见招拆招,“如果你说不出来,说明你才是人贩子!”
中年妇女顿时结巴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显然说不出来,但很快她便恼羞成怒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就是我儿子!把我儿子还给我!放手!快放手!”
萧棠秋冷冷地看着中年妇女撒泼打滚的样子,虽然他制住了她的行动,但又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以理服人服不了,总不能动手打人吧?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一把飞刀忽然擦着中年妇女的脸颊而过,刷的一下插入了地板中,她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段鸿桢笑嘻嘻地说:“吵死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儿子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选一个。”
中年妇女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段鸿桢拔出地板上插着的飞刀,漫不经心地把玩了起来:“你选你儿子,我就杀了你,你选你自己,我就杀了你儿子。”
中年妇女立刻大喊:“不要杀我!别杀我!”
段鸿桢笑嘻嘻地收起了飞刀,他自然没有杀小男孩,但中年妇女的反应还是让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那个年轻男人顿时脸色难看:“你居然骗我们!你这个人贩子!”
中年妇女躲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然而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顾得上管她了,萧棠秋看着那个年轻男人浑身上下沾满了血的样子,微微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萧棠秋的话,那个年轻男人顿时炸了:“发生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吗?今天早上我带着几个人出去找离开的方法,结果……结果……”
他脸上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只剩下我逃了回来……只剩下我一个了!”
萧棠秋顿时心下一沉,其他和这家伙一起离开的人都死了?
唐绵绵追问道:“你们当时看到什么了?”
年轻男人顿时一脸恐惧瑟瑟发抖了起来,显然极其不愿意回想当时的情景,转而指责起了萧棠秋等人来:“……你们肯定知道外面有什么……你们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拦住我们!如果当时你们拦住我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我也不会少了一只手!死了那么多人!那些人都是你们害死的!”
直到此时,萧棠秋才发现年轻男人右边的袖管空荡荡的,果然少了一条手臂,但也许是因为包扎止血及时,他居然极其命大地保住了一条命。
听着这家伙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都有点被气笑了:“我当时没有阻止你们吗?明明是你们自己不相信我的话!”
年轻男人神情激动地说:“如果你当时告诉我们后果,我们就不会去丢命了!你们明明知道古堡外面有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萧棠秋万万没想到这都能怪到他头上,就像一口锅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扣到了他的脑袋上一样,就在他无言以对的时候,沈渊忽然开口了,他淡淡地说了几个字:“自己找死,死了活该。”
年轻男人显然要气炸了,但一对上沈渊的眼睛,他立刻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瞬间怂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这个时候起争执没有必要,不要伤了和气,”就在此时,那个中年男人出来打圆场了,“大家团结起来,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众人拾柴火焰高……那个小姑娘呢?”
萧棠秋淡淡道:“她死了。”
“她死了?”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太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小姑娘。”
早上离开古堡的新人总共有五个,死了四个,再加上吕思儿,今天一天就死了五个人。
到现在为止,只剩下十三个幸存者了。
这一天本来就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十三这个不详的数字更是让萧棠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当然,整个大厅里的所有人,除了那几个资深老玩家之外,所有新人都是一副脸色难看愁云惨淡的模样。
他们甚至来不及为死去的同伴悲伤,都在为他们现在的处境发愁,更为了无法预料的明天发愁——当然,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明天,说不定今天晚上这一觉睡下去,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了。
茫然、害怕、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蔓延开来。
直到段鸿桢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马上就要十二点了,老大,我们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我快困死了。”
沈渊点了点头,淡淡道:“都回去吧。”
他一声令下,段鸿桢等人自然立刻就果断回房了,其他人也瞬间如梦初醒,马上就要十二点了!他们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回到房间里!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有了之前的那些前车之鉴,他们自然不敢再大着胆子干什么出格的事了,立刻争先恐后地抢着回房。
萧棠秋跟在沈渊等人后面,有些犹豫不安,昨天晚上他和唐绵绵房间门口的蜡烛灭了,引来了怪物追杀,后来不得不分别住到了沈渊和段鸿桢的房间里,那今天晚上他们该怎么办呢?继续厚着脸皮赖着不走吗?
回到二楼后,他第一时间跑去查看了他和唐绵绵房间门口的蜡烛,然而——那根蜡烛依然是熄灭状态,并没有被人重新点燃,不仅如此,前方还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我们房间门口的蜡烛灭了!”
萧棠秋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少了一条胳膊的年轻男人,他站在房间门口一脸惊恐,而他面前的蜡烛果然也熄灭了。
又有一个房间门口的蜡烛熄灭了!
年轻男人不敢置信地叫道:“这怎么可能?今天早上我们离开房间的时候它明明还是燃烧着的!它现在怎么会灭了?难道是风吹灭的?这不可能!”今天的惨痛经历让他成为了惊弓之鸟,虽然现在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他已经恐惧得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那个中年男人和他一个房间,而此时他们房间里的幸存者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听到年轻男人的话后,他顿时也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蜡烛怎么会灭了!”
他立刻朝萧棠秋和唐绵绵房间门口的蜡烛看去,似乎是怀疑两人偷偷掉了包,然而他们房间门口的蜡烛也依然是熄灭的状态。
“先冷静一下,”段鸿桢忽然开了口,他笑嘻嘻地说,“试试看用打火机能不能重新点燃。”
萧棠秋不由意外地看了段鸿桢一眼,虽然他对段鸿桢还不是很了解,但这家伙显然不是那种乐于助人关心新人的人,段鸿桢则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那个中年男人果然连忙掏出了打火机,哆哆嗦嗦地点火试图重新点燃蜡烛,然而不管他试了多少次,都没有办法点燃蜡烛。
那个年轻男人顿时陷入了绝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点不燃?谁有火柴?用火柴试试看!”
用打火机点不燃,就算换了火柴自然也不可能点得燃,不过这两个人已经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们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又挨个找人要火柴,然而这年头根本没几个人会随身携带火柴,他们问完所有人都没借到火柴。
两人脸色惨白,抖如筛糠,中年男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段鸿桢:“还……还有别的办法吗?”
段鸿桢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怎么知道?”
眼看中年男人的表情越来越恐惧,段鸿桢笑嘻嘻地说:“说不定只能用这个古堡里的火点燃,你试试看用别的蜡烛的火。”
中年男人顿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连忙拿起他们房间门口的蜡烛去别的房间的蜡烛取火,结果依然没有点燃。
“不行!还是不行!怎么办?怎么办!”
段鸿桢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也许是火太小了,你去厨房用柴火试试看。”
“厨房?对!还有厨房!厨房里肯定有火!”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可是厨房在一楼,现在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还有十分钟!”那个年轻男人用剩下那只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立刻叫了起来,“十分钟,应该足够了!”
“好!我们去厨房!”中年男人终于一咬牙下定决心,和年轻男人一起飞奔下楼了。
段鸿桢漫不经心地目送两人下楼,随后他转过身朝沈渊说道:“看来这些蜡烛一旦灭了就没有办法再点燃了。”
沈渊淡淡道:“这不意外。”
“意料之中吧,”段鸿桢摊了摊手,“如果蜡烛真的挨个熄灭了,难道最后一天我们要所有人挤一个房间?”
唐绵绵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今天晚上我和秋秋该怎么办?”
段鸿桢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办法,只能去死了。”
唐绵绵瞪了段鸿桢一眼,但很快他就怂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根本就没办法硬气啊!
萧棠秋内心同样忐忑不已,但他也只能等待沈渊的决定,如果沈渊让他们回自己房间住,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到那个极度不安全的房间。
沈渊盯着房间门口的明明灭灭的蜡烛,目光幽深,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了:“照昨天那样,快十二点了,回房。”
段鸿桢脸色不悦:“我又要和这小白脸一起睡?我最讨厌小白脸了。”
皮肤很白的唐绵绵气成河豚,敢怒不敢言。
段鸿桢看了一旁的萧棠秋一眼,忽然笑嘻嘻地说:“我觉得这家伙好像更好玩,要不今晚咱俩换一下?”
萧棠秋下意识说:“我的皮肤也很白。”
他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虽然脸最近有点晒黑了,但是脱了衣服还是很白的。”
段鸿桢的表情顿时有点复杂:“谁要你脱衣服了?”
他看了沈渊一眼,表情顿时更加复杂了:“难道你昨晚和老大一起睡的时候,老大要你脱衣服了?”
萧棠秋顿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鸿桢笑嘻嘻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你也是小白脸?”
萧棠秋一时无言以对,就在此时,沈渊淡淡道:“还剩下三分钟。”
“只剩下三分钟,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没有时间了,我们快回房间吧!”萧棠秋连忙转移话题,“……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段鸿桢耸了耸肩,似乎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和唐绵绵睡一个房间的现实。
唐绵绵也是一脸的愁云惨淡,萧棠秋朝他抛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见沈渊推门而入,他便果断地把唐绵绵抛在了一边,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那个小男孩自然不可能再去和那个中年妇女睡一间房了,尽管他一声不吭,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他,沈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段鸿桢:“你们今晚一起睡。”
段鸿桢挑了挑眉:“不是吧老大?和这个小白脸一起睡也就算了,还要和这个小屁孩一起睡?”
那个小男孩板着小脸,还是没吭声。
沈渊语气平静:“就这样决定了。”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反正经过昨天晚上之后,至少证明了段鸿桢不会弄死唐绵绵。
萧棠秋内心自我安慰道,然后假装没看到唐绵绵“爱我别走”的小眼神,毫无心理负担地关上了沈渊的房间门。
沈渊一进门就开始脱外套,他脱掉了穿在外面的黑色大衣后,便露出了里面便于行动的紧身衣和紧身裤,脱到这里他就没有再往下脱,而是开始弯腰脱鞋,至于鞋子,他同样也穿了一双便于行动的军靴。
沈渊身上穿着打扮的出发点显然都是适合大量运动和轻便,和段鸿桢那个穿着风衣的骚包家伙截然不同,萧棠秋本不想盯着一个大男人脱衣服,但他的目光总是不知不觉地飘到沈渊身上。
也许是身经百战的缘故,沈渊被包裹在紧身衣下的身材非常好,是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可惜有紧身衣的遮挡,萧棠秋看不到更多的细节,他心中竟还有一些遗憾。
沈渊脱了军靴后,光着脚踩到了房间地板上,然后转身准备朝浴室走去,显然打算先去洗个澡,萧棠秋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刚才我看到你的纹身了。”
沈渊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萧棠秋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后来你的纹身就消失了……那是什么纹身?”
沈渊背对着萧棠秋,没有回答,似乎在以沉默和背影表示拒绝。
“对不起,我不该问,”萧棠秋立刻开始后悔了,他只是沈渊的临时队友而已,他不该一时得意忘形,便以为他们已经能算是一起出死入生过的关系了,“……当我什么都没有问吧。”
就在萧棠秋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不已的时候,沈渊忽然转过身来,看向了门口,表情冷了下来。
“怎么了?”萧棠秋下意识问,但很快,他便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响了起来。
沈渊没有回答,直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萧棠秋连忙跟了上去,下一秒,沈渊直接打开了房间门。
房间门一开,萧棠秋立刻看到那个年轻人站在他们房间门口,正伸着手准备拿他们门口的蜡烛!
见房间门开了,那个年轻人和那个中年人顿时都一脸心虚,萧棠秋看向他们手中,发现他们手里拿着他们自己房间门口的蜡烛,显然是打算偷梁换柱。
古堡厨房的柴火果然也没有点燃这些蜡烛,看来这两个人在彻底走投无路后准备孤注一掷了。
在看到开门的沈渊后,那两个人顿时流露出了一脸恐惧,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见识过沈渊的战斗力,但显然还是十分畏惧沈渊这个资深老玩家的,现在他们偷偷摸摸的行为被人拆穿了,立刻就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逃。
沈渊冷冷地看着他们狼狈地跑回他们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间门。
萧棠秋微微皱眉:“看来蜡烛一旦灭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点燃,万一到最后所有蜡烛都灭了,到时候该怎么办?”虽然到现在为止一个晚上顶多只会灭掉一根蜡烛而已,但是没有人可以保证不会出现一个晚上灭掉两根蜡烛的情况。
沈渊转身朝浴室走去:“提前解决所有事情,提前离开副本。”
“可以提前结束副本?”萧棠秋顿时一愣。
“……可以。”
沈渊抛下这一句话后,便进入了浴室。
萧棠秋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还可以提前结束副本,但他转念一想,如果足够强大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可能第一天就把副本打穿。
浴室里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萧棠秋不由有些出神,以前他也经常和孟星河同寝而睡,每次孟星河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他一般都在外面玩电脑打游戏……那样的日子,他已经多久没有经历过了呢?
每当他看着沈渊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孟星河,如果孟星河当年没有死,现在应该和沈渊差不多大吧?每次看到沈渊的时候,他都以为他见到了长大后的孟星河。
可惜两人除了长相相似外,其他一切都截然不同,性格更是天差地别,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有所混淆,因为他们太像了,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因为他们其实一点也不像。
尽管已经认清了事实,萧棠秋还是没有办法把沈渊当作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总是忍不住对沈渊生出亲近之意来,忍不住想要靠近。
没过多久后,沈渊从浴室里出来了,他又换了一套衣服,不过依然是轻便的紧身衣和紧身裤,这种危机四伏的特殊环境显然不容许他换上宽松舒适的睡衣睡裤,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不停从发梢滚落,这让他全身上下那种锋利的攻击性气势似乎减轻了不少。
沈渊淡淡地看了萧棠秋一眼:“去洗澡。”
萧棠秋生怕沈渊嫌弃他没洗澡不干净,连忙乖乖地跑去洗澡,结果一进浴室,他便发现洗手台上摆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他犹豫了一下,回到房间问沈渊:“洗手台上的衣服,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沈渊再次坐在床头翻起了那本厚重的黑色封皮的书,他没有抬头:“你一直没换过衣服。”
萧棠秋挠了挠脸:“我没有换洗衣服。”……原来沈渊这是嫌他几天没换衣服太脏了。
沈渊淡淡道:“那你就穿我的。”
萧棠秋想了想问:“那些衣服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随身空间吗?”之前在教堂里的时候,沈渊也是一分钟换装,那些衣服他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还有那本黑色封皮的书……
虽然他还想问问那本书是什么书,但他直觉认为沈渊不会告诉他,便索性不问了。
沈渊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萧棠秋看着沈渊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忍不住顺竿往上爬:“那……内裤呢?只有换洗衣服没有内裤,这也不太好吧。”
沈渊终于抬起眼皮看了萧棠秋一眼,萧棠秋眨了眨眼:“只换衣服不换内裤,这也不干净是吧?”
沈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我的对你来说太大了,不合适。”
萧棠秋:“……”
看着他一时语塞无言以对的模样,沈渊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波澜不惊的模样。
几秒之后,萧棠秋终于反应过来沈渊是在和他开玩笑——沈渊居然还会和人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惊悚的事实,沈渊已经拿出了一条内裤,递给了他。
萧棠秋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内裤大小,却听到沈渊淡淡道:“这是新的。”
他心情复杂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沈渊已经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心情复杂地拎着内裤走进了浴室。
萧棠秋的心情委实有点复杂。
以前他和孟星河也经常开这种玩笑,甚至一言不合就脱裤子比大小……不过自从孟星河走后,就再也没有人和他开这种玩笑了,直到后来他在网上认识了唐绵绵。
浴室里还残留着沈渊留下来的沐浴露味道,味道并不浓烈,是一种清冽的冷香,萧棠秋发现沈渊把沐浴露也留下来了,他犹豫了一下,将沐浴露拿了起来。
这是一支不知品牌的沐浴露,就连味道他也从来没有闻过,也许是深渊之城特有的产物,他小心翼翼地往手里挤了一点沐浴露,开始洗澡。
雾气在狭小的浴室里氤氲开来,萧棠秋洗着洗着,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浴室里没有镜子。
他瞬间想起了之前他和唐绵绵住的房间里的浴室也没有镜子,而且不仅浴室里没有镜子,他们的房间里也没有镜子。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不仅客房里没有镜子,古堡里的其他地方,走廊、大厅、卧室……这些地方似乎都没有镜子!这个古堡里就连一面镜子都没有!
洗完澡后,萧棠秋匆匆地换上了衣服,回到房间里把这件事告诉了沈渊。
沈渊翻书的手一顿:“镜子?”
“对,这个古堡没有一面镜子,”萧棠秋并不是经常照镜子的人,所以他也不会时常在意周围有没有镜子,如果不是刚才洗澡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这一点,估计他一直都不会发现这种细节,“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