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棠记得非常清楚，当时与钱凌相遇，他的确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还认不出常见的红尘，因此才中了毒。
但后来钱凌的性格似乎又同原本没什么区别，栗棠还以为是他们记忆融合造成的。毕竟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婴儿，没见过半途穿越会是什么情况。
他的解释是：吞噬。
“所以你的身体被两种不同的意识争抢，最后你赢了？”
想来想去，只能是这样的结果。
“姐姐真聪明！”
钱凌正将长鞭收回腰间，抚摸宠物一样安抚着它。那鞭身勾勒出精瘦窄腰，衬得少年人腰肢纤细，身姿挺拔，抬眼间的黑眸如两颗宝珠，清晰映出栗棠的身影。
母爱变质现场。
“原来姐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
“那你会回去吗？”
栗棠摇头，从树底下坐起来：“回不去。”
这回答让钱凌喜笑颜开：“太好了！”
“你在高兴个什么劲儿啊......”栗棠有些莫名其妙：“还有，别姐姐姐姐的叫，听得我很想揍你。”
“那叫姐姐什么好？”乌黑的眼睛转了转，钱凌轻轻笑开：“阿棠？”
栗棠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换一个。”
“不换，就叫阿棠。阿棠，你有没有想我？”
“滚，不想。”
栗棠嘴角抽动着给乌舜发了封信，要他派些弟子查查捉她的那帮人。
乌舜很快给了回信：小徒弟你没事吧？放一百个心，师傅来处理。
“是我救了阿棠，怎么还联系别人？”
钱凌凑上前来，微微垂头，带着花香的呼吸几近可闻。
修仙者的外貌变化是极其缓慢的，初见钱凌时他的身高还同栗棠差不多。这么多年过去，模样没变，个头长了不少，已经需要低头才能与栗棠对视了。
栗棠回好信后一巴掌推开他：“别凑这么近。”
然而钱凌像贴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开似的，他旋身转了一圈，又绕到栗棠另一侧去：“阿棠不感谢我么？”
“感谢什么，谢你跟踪我，顺便救了我？”栗棠抬腿欲走，手腕却被拉住，只得无奈回头：“我谢谢你！有什么需要就找我好吧。”
“当然有需要！”钱凌另只手也缠上来，环抱住栗棠的细腰，无赖道：“我要你！”
“......饶了吧我弟弟。”栗棠唉声叹气：“你缠着我做什么？”
“母亲是你救的。”
“全靠万飞尘的药好吧。”
“是你帮忙拿到的。”钱凌不依不饶：“阿棠，让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不怎么样。”
钱凌更紧地拥抱住她，甚至某处顶在栗棠后腰上：“可我这次救了你，我要你以身相许。”
“嘿，你非得把我惹急是吧？”
栗棠抬手唤出水灵剑，然而身体被钱凌牢牢抱紧，动都动不了。
钱凌却是把脖子凑过去，眉眼弯弯：“阿棠要杀我？好啊。”
“本想着如果再也碰不到阿棠，那我就放下你。可没想到，这次你那些道侣没一个争气，让我抢了先。”
指尖一点点攀上栗棠的手背，水灵力幻化而成的灵剑在非攻击状态下不过是普通的液体，钱凌穿过水状剑柄，与她握剑的手十指相扣。
微凉的薄唇吻上栗棠的耳廓，钱凌清朗的少年音此刻有些低哑：“阿棠不喜欢被逼迫，我就不会再那样做。”
这小混蛋险些被穿越者占据身体之后，倒是有点儿人性了？
“那你还不放开？”
“我没有用力啊。”钱凌又是那副无辜的模样：“阿棠你抬剑刺过来，就能挣脱。”
“为什么不刺呢？因为我方才救了你吗？”
“是啊，阿棠是非分明，断不会伤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玉白耳廓被说话间的热气熏得通红，栗棠想要偏头躲开，耳垂却被柔软的舌尖缠上。舌头探入耳中舔舐起来，啧啧水声就在脑腔中回荡。
耳朵被挑逗的那半边身体一阵酥麻，栗棠将水灵剑高高丢出后反手接住，竟是直直向自己胸前刺来！
钱凌眼疾手快握住剑刃，手掌瞬间鲜血淋漓，栗棠便趁机挣脱。他放开握剑的手，有些失魂落魄：“阿棠不惜伤害自己，也想逃开我吗？”
“哼。”
栗棠冷哼一声收回水灵剑，突然有什么从袖袋间滑落。
凝神一看，是个小小棕色布包。
钱凌对它再熟悉不过。每月他都会给栗棠寄来一株海棠、一袋糖炒栗子，那栗子就是包在这里面。
这人一瞬间闪亮的眸光让栗棠暗道不好。她的确是把花丢了，可这栗子她没舍得丢，浪费粮食可不好，她想放在身边随时吃来着。
这下好了！钱凌不一定都脑补出了什么！
“阿棠你......”钱凌连手掌间的伤口都来不及料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俊秀的脸蛋生动起来便格外漂亮：“我就知道姐姐不会那样绝情......”
“......我要说我只是单纯的馋，你信吗？”
钱凌微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摇摇头。
“唉。”栗棠只得认命：“你要跟着我？”
“嗯！”
“去哪儿都跟？”
“对！”
“那走吧。”
*
等到栗棠去镇子里接了悬赏，带钱凌来到妖兽洞窟时，钱凌才觉察出哪里不对。
栗棠掐着腰，指尖点着他的胸膛，娇声道：“你！现在开始，就是我的打手！”
“......”
钱凌瞪圆了眼睛。
“以后打架，我走前，你断后。要是我被人偷袭你没拦住，小心我把你扒光了吊在夏崇城门口去！”
“阿棠，扒光可以，我只想给你看......”
钱凌嘟着小嘴，眨着圆圆的眼，试图装得极其可怜。然而栗棠早就不吃他这套了。
“再装我现在就扒了你！”
“还不一定谁扒谁......”
“你说什么？”
“姐姐～我一定保护好你。”
*
这俩就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