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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幼椿每日诓骗下,焘奡不知不觉为他们家贡献了劳动力。
  彻底入冬,焘奡的爹还没有回来,幼椿就邀请焘奡来过年。
  “所以过年是什么?”
  不止焘奡和邬羲和,连姆婆也是一脸奇怪,幼椿意识到可能这个世界没有过年一说,她挠了挠头,“就是纪念一年辛苦劳作,嗯……呃,春回大地、终而复始、万象更新。”不行她编不出来了,谁能想到这里不过年啊!
  “所以要做什么呢?”
  他们叁个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一直在栖霞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又或者说邬羲和跟焘奡并不清楚人族。
  “就是吃好吃的。”幼椿笑嘻嘻的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姆婆,“姆婆,我想吃糯叽叽的稻饼!”
  说是稻饼其实就是年糕,姆婆的年糕做的是真的好吃,但是姆婆太懒了,到现在她就吃过一次,别说邬羲和一次都没吃过,虽然都是糯米水磨制成粉蒸煮,也不知道姆婆到底是怎么做的,她打算借着帮忙偷学一手,以后回去了没得吃她真的会哭死。
  姆婆褶皱的脸耷着的眼皮抬起一点,“为吃的找借口,羞不羞人。”
  “哎,姆婆你当初可说的‘我这把身子骨儿再不吃就吃不到咯。’那这句话我们也通用啊。”幼椿浑然不觉得拿这个说事,气氛会僵住,她把手腕抬起来给姆婆看手臂上的红线,“再说了民以食为天,有想吃的东西才说明自己活着啊。”
  姆婆看着红线半晌,叹了口气去准备食材了。
  幼椿耸了耸肩放下手臂开始分工,“我去王叔家拿上次订的吊锅,羲和去杀鸡,焘奡你去菜园子摘点蔬菜,今天我要带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火锅!”
  幼椿哒哒跑出去,话音还留在堂里,“快点啊。”
  焘奡抬起脚走了一步,邬羲和跟上了一步,“那个是什么?”
  “你知道这底下是青荫墓吧。”焘奡转身看着邬羲和,笑眼盈盈眼里盛着一汪的水,明明长相是出水芙蓉清丽,在没有面对幼椿的时候,她的举止是勾人不端庄,透着狐媚的妖冶,“青荫墓是鬼修,你猜他们养的东西从哪里来的呢?”
  邬羲和发丝垂下了几缕随着穿堂风舞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红线的生死无非是由认领的人决定,对方想要你活久点,那就会一直活着,对方想要出去历练了,就会夺取生命?”
  “大人真是机智呢。”焘奡掩唇笑了笑,“对了大人,椿是你的什么劫数啊,能用到奴家的地方,奴家一定全力支持呢。”
  “情劫。”
  焘奡的脸色变了,她的消息明明是邬羲和应当是最后一个死劫才对啊!所以她才这样问,想要再确保一下,他们仙人就四个劫,死劫渡完就正式归位天界。
  邬羲和没说的是,渡得过去是情劫,渡不过去是死劫。
  焘奡定了定心神,看着邬羲和缓缓开口道:“幼椿的母亲本是青荫墓的禁脔,她母亲是逃出的,用的方法奴家并不知道……”
  “……只不过,镇里的人都说幼椿与她母亲九分像。”
  邬羲和点了点头,并未表态,“我先去杀鸡了。”
  焘奡挑了挑眉,听见快走进的脚步,“奴家先告退了。”
  一溜烟,厅堂只有邬羲和一人。
  焘奡看着菜园子,被白雪覆盖,她并不觉得冷,手脚麻利,心思却飞走了,从邬羲和的反应来看,似乎真的没有打算和她抢幼椿,她和邬羲和说的真假参半。或许是她想太多了,情劫也并非全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以防万一,她还是骗了邬羲和。
  “你怎么还没去杀鸡啊!”幼椿抱着一口锅,气喘吁吁地把锅放在桌上,“我都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了。”
  邬羲和看着她鼻尖上挂着的汗珠亮晶晶的,以及运动过后被洗涤般的眼睛让人移不开眼,“在烧热水。”
  “哦……那我先去洗锅,你杀快点啊,先把鸡骨剔出来给我,我拿鸡骨炖汤,剩下的你就切块好了。”她差点忘了杀鸡还要烧水,她也不熟练嘛,幼椿不好意思的讪笑着,想起家里还有两颗冬笋,“我先去找下吊汤的食材。”
  邬羲和按照幼椿的要求先把鸡骨拿去厨房,就看见她在剥冬笋,不知道和姆婆在讲什么,笑的一脸开心,还是那双眼睛。他有点疑惑,同样是笑眼,焘奡的眼睛是湖水却深不见底,幼椿的眼睛却像会反光的东西,反光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羲和,你把鸡骨丢进锅里就好啦。”幼椿见到了站在门槛外的人,才惊觉邬羲和其实挺高的,他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模糊看见身形的轮廓。
  “小羲多大来着?”
  幼椿听见姆婆这样问,想着姆婆可能和她想的一样觉得邬羲和原来挺高的,是因为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一下子窜高的吗?不过说来,他们的确没问过他年纪。
  “舞象之年。”
  “原来是可以上战场的年纪了啊。”姆婆点了点头,把稻饼放在蒸笼里。
  幼椿嘴唇嗫喏了半天才缓慢的吐出了一句,“那你长得还真的挺显小的……”她还以为邬羲和比她们小呢,所以邬羲和算是娃娃脸吗?幼椿回想着他的脸蛋。
  邬羲和把鸡骨丢进锅里,热气熏着眼睛,让他短暂的难受了一下。
  幼椿擦了擦手,拉着邬羲和的手臂,“你是不是傻啊,这样会烫到的。”把他牵出了厨房,“闭眼。”
  捧着的雪盖在他眼皮上。
  “还好……”
  “闭嘴,不许动。”
  邬羲和闭上了嘴,他现在的动作十分变扭,他虽然坐在小马扎上,但是整个人是扭着腰头枕在幼椿的膝上,他吸了吸鼻子,幼椿身上的香味,是春天才会有的栀子花香,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味道会格外浓郁。
  幼椿以为邬羲和是冷,就把自己的小马甲脱了盖在他身上。
  香味愈加馥郁争先恐后的涌入鼻间,不知何时偷溜进一株藤蔓悄无声息地从后背长出了新芽,疯狂且自由的野蛮生长,蔓延到脊柱,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一簇簇的鲜花。
  眼睛闭着上面盖着的雪快化的彻底,他透着眼皮能看到红着的黑暗,在冬日的午间,他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枯木逢春。
  “我回来……”焘奡走了一圈,终于在后院见到这两个人,但是没想到邬羲和居然枕着幼椿,“你们在做什么?!”
  “他眼睛熏到了。”幼椿看着焘奡的小篮筐里满满当当的菜叶子,眉开眼笑的夸着焘奡,“焘焘好厉害啊,能摘那么多,手冻了吧。”
  焘奡已经走到了幼椿的身边,想要拽开邬羲和,却没想过幼椿捧着她的手揉搓着小心翼翼的呵着气给她暖手。
  焘奡所有的话吞咽回去,站在原地任由幼椿,就像被安抚着炸了毛的猫。
  邬羲和早已睁着眼,可他还是保持着不动,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她的双下巴,总得来说这个角度的幼椿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有点丑,但莫名的他挪不开眼。
  直到姆婆喊着他们,邬羲和才坐起来,打断了捧着手的两个人。
  吊锅里翻腾着滚烫的汤汁,鸡骨冬笋炖出来的香气还用火腿吊出来的鲜,在整个中堂里弥漫着。
  可惜不比现代的食材丰盛,幼椿有些可惜,不过有的吃她还是很开心的,捧着稻饼沾着黄豆粉,糯叽叽的裹着一层甘甜的豆子研磨出的香味,小口的咬下一块,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真好满足啊,焘奡有些迷恋的盯着幼椿咬着稻饼的小脸,要是幼椿就这样一直天真这样的活着,她也不是不能让栖霞镇的人陪着。
  姆婆吃完大部分的鸡肉就直说吃不动了,要回屋休息了,幼椿灌了一碗汤,抹了抹小嘴,“焘焘今天要留下吗?”虽然就她一个人在过年,她也想拉着小伙伴一起守岁。
  焘奡想着栖霞镇陪着幼椿长大这件事,她摇了摇头,她要先回一趟青荫墓。
  中堂里邬羲和打算收拾,“别收了,锅还烫着呢,等明天一早再收拾好了。”
  “没事,椿先去洗漱好了,厨房热水烧好了。”
  幼椿没有在说什么,打算先回房间拿衣服突然想起衣服里两个小玩意,她也不算长辈,压岁钱好像不适合给,所以就买了两个小玩意,焘奡和邬羲和一人一个,结果她忘了给。
  幼椿把小铃铛样式的禁步放在衣柜里,是用各式彩线穿组合成一串,系在腰间的饰品,压住裙摆,防止女子行走的时候裙子散开。
  洗完的幼椿小脸还在被热气熏着,红彤彤的,发现邬羲和已经洗好,看他样子好像又去洗冷水澡了。
  幼椿以往都是撒丫子狂奔到土坑,一双鞋乱飞。她走到邬羲和身边,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才往炕上爬。
  本来以为邬羲和比她小,所以那时候就想男孩子没有不喜欢弹玻璃珠的吧?主要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大多喜欢什么,结果买完在厨房才知道人家比她大,那她买都买了。
  “虽然羲和嘴上没说,但是我感觉羲和真的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哎。”幼椿洗好脚丫躺在土炕的里面,他们的被窝是分开的,她钻进了属于自己的被子,晒过的被子以前的幼椿会说是太阳的味道,长大了之后她知道了这都是螨虫焦香。
  手里捏着的琉璃珠子,邬羲和呆愣在原地,他想说那时候在树下找他的命中劫,看见她的眼睛,那一刻他觉得以前收集璀璨夺目的东西都黯然失色。
  他本来想换一种说辞,犹豫几番还是这样说出口了,“没有椿的眼睛好看。”尤其是光下的她,皮肤都有一层他形容不出的光泽。
  幼椿听着本来就因洗浴后的热气未消,现在更甚。
  被夸了的幼椿缩进了被窝,躲在被子里,闷闷的传出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