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勒府邸大得宛如城堡,只是用以招待贵宾的客房都有上百间。镂花的铁门后,大理石和花岗岩建筑被掩映在那些名贵的绿植里。
泽诺比娅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浑身都好热好热,血管里流淌的仿佛是岩浆。她想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可她一把肩带扒下去,就被眼前的男人把肩带重新拨回去。
“你……清醒一点。”他说,呼吸全打在她的脸上。
可他明明已经在意乱情迷地吻着自己的唇,泽诺比娅搞不清楚究竟是谁更不清醒。他们纠缠地抱在一起,在开满晚香玉的长廊里脚步匆匆,试图找到最近的房间。
他们离开了衣香鬓影的大厅,越走越偏僻,这里除了一些葱茏的花木,连个仆从都看不到。泽诺比娅不知道阿德勒的客房竟然在这么不好找的地方——多亏有这位主人的带路,不然泽诺比娅一定会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府邸里迷路的。
她方才明明还在与他争锋相对,她逼他喝下了那杯酒,她正准备耀武扬威地离开时,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她感到手脚发软,还有一点朦胧的渴欲。她好像泡在了温泉池里,暖洋洋的池水包裹着她的身体。
池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皮肤,揉捏着她的双乳,水波在她的双腿之间荡漾着,让她感受到一点模棱两可的快慰,但这远远不足以满足她内心忽然涌起的巨大空虚。
很快,温泉池水急剧升温,转眼之间就变成灼热的岩浆,但泽诺比娅没有被融化。这些岩浆渗进了她的血管里,在她的身体里流动着,点燃了她内心的空虚,让她陷入灼烧般的渴求之中。
她望向加百列的眼神也明显地变化了,从一开始的冷傲,变得炽热、妩媚,又柔情蜜意。
泽诺比娅轻轻靠在背后的玻璃桌上,脚背微微曲起,她浑身没有力气,慵懒地低着头,轻轻喘气,然而那一双猫一样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加百列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但他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这股异常的灼热让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可能中了情药——一些下叁滥的把戏。他马上就猜到莎洛姆递过来的两杯酒有问题。
但加百列不会中这些烂招,他凭借着意志力刻意忽略下腹那团生起的邪火,思考着如何才能体面地应付这个局面,例如如何处理好眼前的这个女人,给她找个医生,或者,给她找个男人。
但她妖冶的目光让加百列如芒在背。
她像在暗处里蜷起身体的一尾美人蛇,展示着她艳丽的鳞片和柔韧的蛇骨。她朝着他吐着信子,瞳孔里发出引诱猎物的猎猎红光。
加百列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他皱紧眉头,强力压下去某种不受控制的绮念,他凝神看着她神志恍惚的模样,还是决定给她找一个医生。
可泽诺比娅越来越热,她感觉她再不喝点水就要渴死了,她在香槟塔上端了一杯酒下来,灌入喉中,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解渴,反而让她越来越难受。她不安地支起身体,向前走去,走得跌跌撞撞,终于抓住了加百列的手臂,找到了支撑。
加百列没有说话,他微微低头看她,眼神不复方才的清明,即便隔着两张面具,他的眼神里也有一股复杂的凌厉。
泽诺比娅讨厌被人用这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但她现在并不想骂人,她没什么力气,此时的呵斥会显得她毫无王女的威严。于是她选择使用怀柔手段。
她扒着他的手臂,指尖顺着他的肌肉线条向下游移,她抚摸着他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抠着他健康透明的指甲盖,嘟起嘴责备道:“不准你用这样不敬的眼神看着我。”
泽诺比娅的本意是责备,可她声音轻柔低缓,宛如诱哄水手的海妖塞壬。她的动作也极暧昧,哪有一个女人,会这样亲密地把玩一个陌生男人的手指——这样的动作分明就是邀请。
但泽诺比娅当时的脑子是一团浆糊,她浑浑噩噩地,早就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她完全是在凭本能行事,她以为自己是在威胁加百列,可落在旁人的眼里,怎么看就是勾引。
见男人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向她认罪求饶,泽诺比娅有点不高兴,她几乎是暴躁地怼进了他的怀里——这样更加方便她看清他的表情。
泽诺比娅攀着加百列的肩,将前胸全部都贴在他的身上。她的黑裙是一层轻薄的面料,她的内衣也很薄,她只是轻轻地贴着他,就感受到了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泽诺比娅热得要爆炸了,他却还把热气过渡给她,泽诺比娅气愤地抬头仰视他,恶狠狠地说:“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可她一边喘气一边说,再冲的语气都变得像嗔怒一样。她香甜的吐息全部喷在加百列的脸上,他的眸光越来越深,抿紧的唇线也越来越僵硬,他轻轻一低头,她那张美艳的面容就尽收眼底。更何况,她还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从这个角度,加百列能清晰地看清她粉色的耳垂,一大片细腻的肩颈皮肤,和那一条神秘的沟壑。
他没有说话,可他表面上越沉着,实际上就越危险。
泽诺比娅在加百列的前胸拱来拱去,她胸前的两团也在他坚硬的身体上蹭来蹭去。他老是不说话,搞得她不耐烦极了,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翘起下巴,把头仰得更高,红唇微张,准备兴师问罪。
加百列却突然低头,仿佛也要说句什么,结果二人的动作一上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唇轻轻擦过他的嘴角。
像一片羽毛,挠得人心神不宁。
泽诺比娅没什么感觉,脑子一片浆糊,她甚至都没注意到这个不经意的触碰。
但加百列不同,他很清醒。
他的目光很幽沉,尽管置身烈火之中,也没有丝毫的涣散。阿德勒直系的家风非常严正,不允许家中的儿子乱搞男女关系,更何况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一旦偷食禁果,便意味着婚配。
加百列不想在这里和她起冲突,于是反握住她的手指,拉着她沿着一条隐秘的厅廊,走出了人声喧哗的大厅。她靠在加百列身上走得跌跌撞撞,于是加百列只好半搂半抱。他们来到偏僻无人的镂花铁门旁,二人的身影被夜色掩盖,没有任何人知道王女和继承人同时消失在了宴会上。
他想怒斥她,质问她为何要在他的成人礼上找茬,逼他喝下那一杯别有用心的香槟酒,害他俩陷入这样窘迫的局面。
她算是彻底搞砸了他今天难得的轻松心情,王女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吗?
可当他看着她的脸,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训斥的话。他内心挣扎了良久,或者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样,然后他衔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唇齿滚烫,泽诺比娅不喜欢和别人交换口水,也不喜欢这样灼热的触感。可加百列按着她的后脑勺,她连偏头躲开都办不到。
他细密地吻着她,把她的唇角、唇边都舔舐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处柔嫩。他甚至把她上唇瓣的那粒精致的唇珠含在唇间用舌头细细地勾描着。
他的吻很缱绻,但却没有给泽诺比娅任何换气的机会,所以她合理推测他接吻的经验十分匮乏。加百列顶开了她的牙关,把舌头探了进去,他勾住她的舌,与她热烈地缠绵。泽诺比娅嘴角有一丝涎液滑出来,加百列注意到了,便伸出舌头舔着她的唇角,把那滴晶莹吞入喉中。
只是接吻,根本不足以释放泽诺比娅内心的燥热,她的背上爬上一层热汗,她不耐烦地把肩带往下滑,想把裙子脱下来,已然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于是便有了方才那一番对话。
加百列一边制止她的动作,一边在她耳边喘气道:“你……清醒一点。”
但其实他俩现在都不太清醒,加百列固然意志力顽强,但他也把那一整杯下了药的酒都喝了下去。随着时间越拖越久,药效的作用也越来越上头,他心中的邪火快要把他烧穿了。
而他触碰到她冰凉又细腻的皮肤,就像沙漠中的旅人找到了一泓清泉。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背上裸露的肌肤,他揭开了她的面具,也揭开了他自己的,随意丢在地上。加百列终于看清了她,她那双波光潋滟的红眼睛,她秀敛的眉、精致的鼻……每一处都恰好在他的审美点上。
致使他梦遗的魔女,这一次,终于有了具体的模样——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他抚摸上她的脖颈,她的脸颊,如获至宝一般亲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像蝶翼一样在他的唇上颤动,在他的心里掀起一场风暴。
这下他比她还要不清醒了。
他贪婪地亲着她的鼻,她的唇,又在她的耳垂上留下他的唇舌之痕。与此同时,他搂着她,脚步也未停歇,他们穿过水渍蔓延的拱廊和庭院,很快就找到了一间隐秘的客房。
阿德勒府邸的所有建筑都采用石料作为基底,因而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保密效果也极佳。就算在房间里做了任何坏事,也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