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洋气得跺脚,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六兽,一颗心放在进门的顾宁身上,心道倘若连叶师伯都敌不过苏红木,也不知顾师妹能不能有胜算?
且说顾宁一人进了土楼,身后大门忽而合上,顾宁心头一紧,不敢再行走,此时楼上传来人声,便是唤她上楼。
顾宁深吸口气,拾阶而上进到屋中,天机先生闭目盘膝于卧榻之上,顾宁不敢说话,双手垂在两旁,毕恭毕敬。
天机先生这才睁眼,轻声问道:“那彩石你可拿到?”
顾宁赶忙捧过彩石呈上,哪知天机先生瞧也不瞧,只是嗯了一声,便让顾宁把彩石放在一旁。
天机先生笑了笑:“此番试炼,顾阁主有何收获?”
听到天机先生问话,顾宁心头一酸,纵使断天机试炼中,诸人九死一生,却能始终陪在裴书白身旁,这段光景自己看来倒也算不得艰难,可这边刚一折返回来见到公孙晴,原本心里的那一丝丝温存已成水中月镜中花,待得天机先生问起,除了惆怅哪里还有其他?
天机先生见顾宁低头不语,复又问道:“顾阁主瞧着是有心事?”
顾宁先是摇头,却在最后又微微点了点,天机先生岂能不知顾宁所愁何事?只是见惯了这世上情缘冤债,也只能是无可奈何:“顾阁主,既然你通过断天机试炼,取了彩石回来,我自当解你心中疑惑,只是有些话我先说在头里,若问过往之事,我尚能通晓古往,然则青林居士不在此间,无法推背算演前程,就算强行自算,也只得半数应验。”
顾宁愣了一下,旋即道:“先生在上,宁儿知晓了。”
对于顾宁这等善解人意,天机先生心中也是颇有好感,于是便道:“顾阁主,算上你,我与雪仙阁的弟子打交道已算是第二次了,当初你那师祖陆凌雪到这里时,也像你这般恭敬,只是你比之她,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沉稳,其他的倒是无二。”
一听天机先生如此夸赞,又是同师祖相比,顾宁心中一阵惶恐,忙道:“先生谬赞了,宁儿愚钝,远比不过师祖,只是运数在此,侥幸过了试炼。”
天机先生笑道:“顾阁主小小年纪便如此谦逊,丝毫不居功自傲,光是这份知礼,已是难能可贵,那咱们闲言少叙。”言罢天机先生微微抬手,示意顾宁发问。
顾宁本有很多问题想问,自己的身世如何?该不该找章寒落报仇?雪仙阁的未来会是怎样?雪仙阁的极乐图残图该不该彻底销毁?诸多问题缠在心头,竟不知该问哪个?
许久之后,顾宁才轻声问道:“先生,我想知道雪仙阁将来会怎样?师父命陨倒瓶山,雪仙阁仅存寒冰一脉也遭四刹门重创,宁儿得师祖毕生功力,更当遵循师祖遗训,只是宁儿心里没有信心,怕辜负了师祖,辜负了师父。”
天机先生点了点头:“雪仙有此阁主,实属不幸之中的万幸,光是顾阁主有这番思危之心,雪仙便不至于步藏歌门后尘,不过,这个问题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自己,位及阁主,自当率门中弟子奋进,然则武林纷争不断,江湖云波诡谲,一张极乐图几十年血雨腥风,雪仙阁得其残片,是为种下祸根,如今雪仙风雨飘摇也皆是此前因所致,此前我与青林居士也推演过武林走向,雪仙阁终不会引火上身,种得恶因结出善果,其间改变,自是需要雪仙上下齐心协力,勠力同心,方能扭恶为善,只是这中途艰苦,想来也只有你这个阁主自己承受了。”
顾宁一听,心中一片释然:“宁儿不怕吃苦,也不怕艰难,只要雪仙阁能得善果,宁儿就算粉身碎骨,也对得起师父师祖,对得起雪仙列祖列宗。”
天机先生闻言,却是长叹一声:“只是这世间事千头万绪,切不可割裂推演,我与青林居士虽是瞧见雪仙未来,然则还有无数可能会改变此道,需知一步走错则误入歧途,结果可就大相径庭了。”
顾宁点头,将天机先生的话谨记于心。
“你第二个想问什么?”天机先生指了指顾宁。
顾宁道:“先生,我师父虽是死在四刹门死亦苦手中,然则罪魁祸首还是我那师叔章寒落,如今她虽是痛定思痛决心洗心革面,但我这心里却始终有一个坎,每每见她,都有一股恨意难以压制,宁儿自知心魔已生,却不知该不该为师父报仇雪恨?”
天机先生看着顾宁的眼睛,反问道:“你自己,不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顾宁一脸愕然,不明白天机先生为何会这般说,天机先生又道:“先前你武功平平实力未济,自然不会贸然动手,而现如今你已得了陆凌雪的毕生绝学,又有叶悬傍身,对付一个章寒落,根本不在话下,先前你带着雪仙弟子迎回陆凌雪灵躯,那章寒落也跟着折返回来,想来你已经在陆凌雪面前做了选择,既然你当着陆凌雪灵躯的面,都没对章寒落下手,其实你已经放下仇恨了。”
顾宁眼中带泪,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楚,对于师父顾念的死,顾宁极为愧疚,恨自己武功不济,更恨章寒落狼子野心,而经天机先生点拨,这一切才算是真的放下,既然在师祖灵躯前,自己都决定放章寒落一马,让其戴罪立功,如今再想杀她已没有道理。想通此节,顾宁便道:“先生一言,宁儿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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