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时间就是最好巡查的蛛丝马迹。
王泉来的时间太晚,完全对不上破阵的时辰。
只要有心人稍微一查,不难探查到自己身上。
当时裴璎的说辞,是把破阵的功劳转嫁到王泉身上。
可这拙劣的演技,又怎么瞒得过这身为天地司监司的老人。
李知安没有矢口否认,缓缓道:“破阵确实是我干的。”
“当时形势紧迫,白骨老祖想献祭掉全郡城百姓,若是让他成功开启大阵,必然生灵涂炭。”
“我正巧学了点阵法皮毛,情况紧急之下,别无他法,我只能冒险进入死门,侥幸成功破开生门,摧毁大阵。”
丁监司缓缓点头,没有继续问起李知安一个三品境,是怎么闯入死门,还能破阵而出的秘密。
“李少侠浑身是胆,敢于水火之中救我郡城十多万百姓,此举功德无量。”
老人眼里满是赞赏,接着道:“本监司愿集郡城之力,
为小友铸造一尊金身神像,可以积攒香火功德。”
李知安眉心一跳,连忙婉拒,说道:
“在下虽然是个道士,但走的是剑修一道,凝聚香火金身,此乃是他人之力,对在下日后寻道多有影响。”
李知安好言好语一番,才打消了丁监司这个想法。
丁监司心生感慨,赞叹道:
“小友当真是高风亮节,老夫自愧不如,我曾听闻小友你,可是出身齐云山?”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李知安点点头。
得到他的确认,丁监司眼神发亮,悠然道:
“据我所知,齐云山现在有两位道人,一位是陈老道长,
还有一位是章大道长,不知小友师承何人?”
“家师姓陈。”李知安如实相告。
闻言,丁监司一愣,笑道:
“怪不得小友一身剑术如此了得,原来是齐云山上的仙人徒弟,只是没想到陈老仙人竟然收徒了……”
李知安皱了皱眉,问道:“在下不明白监司大人为什么这么惊讶?”
“小友身为陈老前辈的弟子,难道不知道这些世人众所周知的事么?”丁监司眼神古怪。
“在下在观中修习道经,不曾听闻过之前齐云山发生过的秘事。”
李知安摇摇头,在这三年的大多时候,师父陈梦生只是传授道法,就练自己的剑术也是剑鞘中习得。
除此之外,没有说起过任何关于齐云山如何立派,有过几位祖师的事情。
当时李知安初入异世,本就苟着发育的想法,既然师父没有说,那自己也不必过问。
丁监司略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思量片刻,说道:
“这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隐秘幸事,陈老仙长不说,或许是冥冥之中关联着什么。”
“当年我还是稚童时,江湖上就流传着陈老前辈许多斩魔事迹,
最为知名的,便是捣毁了一个上古魔宗的旧址,那时候的九州八荒,陈老仙人的威名天下皆知。”
“九州神土,许多隐世宗门的天才弟子,其中不乏天剑灵体,凤凰神体等天之骄子,
纷纷退宗想要拜入齐云山,然而陈老前辈却是自封山门,无人可进。”
说到这里,丁监司顿了顿,忽然抬手封禁天地,悄声道:
“我还听说,朝廷先帝亲自登山,想将一位皇子拜入齐云山,
面对九州共主,陈老前辈却淡然说了一句无缘。”
李知安眼神愕然,心神激荡。
虽然明白师父是位得道高人,却不知师父早年间如此强势。
“小李仙长这次救了我春溪郡城十多万百姓,
我会亲自上报朝廷,为小李仙长讨一份不小的封赏,
在此之前,身为郡城天地司的监司,自然不能轻待你这位救城恩人。”
丁监司蓦然笑了笑,手中翻动,手上出现一只光彩绚烂的青玉葫芦,轻声道:
“这是我斩杀一头天玄境魔修时,意外获得的灵宝。”
他屈指轻敲葫芦玉身,光华散去,与寻常的木葫芦大小一致,只是通体青玉。
“这青玉葫芦品秩不明,经过老夫多年的钻研探索,这葫芦极为不凡,
每到深夜时,会自行汲取天地灵气,只需要一旬时日,便可凝聚一粒精纯灵气的宝液。”
“这粒宝液可以媲美山上仙师用作的洗髓灵液,也没有那些炼制灵液的繁琐步骤,
老夫能活这么多年,也算是因为服用宝液的关系。”
如果这葫芦只是如此,这件品秩不明的灵宝,对于李知安来说。
没有多大诱惑力,甚至可以称之为鸡肋。
他现在有一块养灵玉佩,不需要时间也可以聚拢大量灵气。
若是自己需要洗髓灵液,这葫芦一旬时光仅能凝聚一粒,太慢!
不过丁监司所说的宝液,能让他延年益寿,这一点,倒让李知安心念一动。
看到李知安脸上的兴致不大,丁监司立马说道:
“这葫芦可不仅仅于此,小友可听闻过壶中洞天这一说法?”
李知安微微沉思,缓缓道:
“我倒是听闻过壶中日月的说法,龙虎山张天师一脉中,门下有一名神通广大的弟子,
他有一件法器酒壶,只需念出咒语,壶中便能施展出日月星辰,天地楼阁等奇观景象。”
这则志异故事,是李知安在常月县的茶楼中,从一位说书人口中听得。
至于故事中的真假,无从得知。
要论当今天下,有哪座山岳最具天上仙气,当属龙虎山。
龙虎山位于中州境内,归为道家仙宗的发祥地,也是道门正一派的祖庭。
“不错。”丁监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壶中存日月,可以说是存在着一处辽阔的天地,
我这件小小的青玉葫芦中,便隐藏着一处小天地,足足有长短两尺余的空间。”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蕴灵器物,这壶中洞天倒成了意外收获,
壶中空间虽说不大不小,远远比不上仙门弟子手中的储物戒,
可这神通特征很像上古传说中的炼妖壶,或许是某个山上仙人祭练的仿制品。”
李知安沉吟片刻,没有直接收下这青玉葫芦,轻声道:
“监司大人既然听过壶中洞天,那应该也知道道家的袖里乾坤,这青玉葫芦对我来说,如嚼鸡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