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用一种特别诚恳的语气对她说:“真的,我非常愿意跟你合作,也十分相信你,但你也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跟你说,我是好人,想跟你合作,想让你帮我,但是得要了你的命,你会同意吗?”
“不不,你误会了。”尉迟静丹的语气突然变得愉悦起来,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似的。
我让她说来听听,我到底误会什么了。
“我不是要你的命,你可以把这次手术当成是帮助你曾经的好朋友,你是向他捐一点血而已,就像有的人需要捐一颗肾,就这么简单。”
“不是,不是那么简单,别说得那么轻松。如果是捐血,你是要我把血全捐了,如果是捐肾,你们也是要我捐两颗!”
尉迟静丹叹了口气,说我怎么就不能相信她呢!如果真的是要我的命,有必要让她亲自来开导我,跟我说这些?以我目前寄人篱下的处境,哪还需要商量!
这话是不假,但是,我依然觉得有问题。
“其实你还是不理解我。”尉迟静丹难过地说。
我笑了,慢慢地顺着手术床往下,最终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
既然她想跟我讲道理,那就讲吧,我洗耳恭听,也不再说什么了。
结果她说来说去,还是刚才的那几句,我听烦了,就问她:“不如咱们说点别的。”
“恩?”她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好啊,可以!”
“你的父亲,就是青山隐修会的总会长对吧?也是最早成立的隐修会的那个大学教授?”
“是的,说起来,其实都怪我,是我害了父亲。如果不是我得了这种怪病,父亲就不会上人的当,也不会落入别人的陷阱……”她落泪了。
我继续问:“那个盟友公司,该不会就是萨满教吧?”
“没错,是萨满教。你知道萨满教有个先知吧?”她问。
我点点头,“知道。那位先知好像也是大学教授,叫蓝宇。”
她笑了,先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哥哥只是先知的手下,先知也没有死。”
“什么?!蓝教授就是你的哥哥?”
“对。只不过他后来离开我,加入萨满教后,就把姓氏给改掉了,他就是为了帮助我振兴青山隐修会,才加入萨满教的,那时候,萨满教根本就不肯在帮我们。”
她皱着眉头,我听得出来她对萨满教的痛恨,以及不得不让哥哥离开,那种不舍。
尉迟静丹继续告诉我,蓝宇蓝教授,原名叫尉迟宇,决定加入萨满教后,就放弃了父亲的姓氏,以表示对萨满教的衷心和虔诚热爱,蓝是自己母亲的姓氏。
但是对于尉迟静丹来说,长兄如父,这个哥哥对她太重要了,母亲早逝,父亲又被人谋害,她非常非常需要哥哥,可是没有办法,为了父亲一手创办的青山隐修会,必须有所放弃,有所牺牲。
后来,青山隐修会于萨满教互相配合,逐渐壮大起来,她也查出来,害死父亲的人,就是六芒教的头目,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睛中有一团仇恨怒火。
“你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父亲吗?”
“你是问我,知不知道六芒教的头是谁?”
她点点头。
我则摇头说不知道,以前只知道霖子的父母是那一带的头目,但是六芒教分散在很多地方,谁是最大的头,我确实不清楚。
“就是你那好兄弟的爷爷,好在他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孩子继承了他的衣钵,继续做坏事,所以,我的目标就是,把六芒教所有的成员,斩尽杀绝,把他们依赖的恶巫,彻底摧毁!”
她的眼睛红红的,这一瞬间,我对她,是既害怕,又敬畏的。一个小姑娘肩负着这么沉重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确实很不容易。
但我也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所以,其实你连萨满教都是仇恨的,对吗?”我看着她。
她冲我露出一丝寒冷的微笑,“对,我也要让他们品尝一下那种无助的感觉,我们青山隐修会,向来非常注重情义,然而他们背信弃义在先,现在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现在我就知道了,为什么萨满教到最后,已经七零八落,而青山隐修会的人,却没有出来帮忙,他们其实早就全身而退,隔岸观火了。
那些青山隐修会的成员,全都在关键时刻选择了明哲保身,就像萨满教曾经对他们所做的一样。
“蓝教授,他其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对吗?”我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都被推翻了,现在正在建立新的秩序。
“那当然了,哥哥其实恨透那些腐朽的老头了。他们太懦弱了,追溯起来,要从文化大革命说起,那之后,他们就变了,由于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因此也彻底害怕了,甚至丢掉了自己的信仰,萨满教的成员也因此锐减。我虽然理解这些,但不能接受他们当初的背叛!”
尉迟静丹说完,呼出一口气,看看我,“听我说完这些,你还不能理解吗?”
“我能,完全能理解。那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我已经看明白了一件事,她苦口婆心地劝说我,其实并非是要说服我主动上手术台,而是,除了换血,她还需要我做另一件事,得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要你先复活你的朋友,小巴。然后再向他捐一点血,那样等他活过来,就会变得非常非常强大,你们还可以一起帮助我报仇,当然,也是帮你们自己,毕竟六芒教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尉迟静丹的语言充满了蛊惑性,我已经动摇了。
这件事看起来是正确的,首先,我能救小巴,其次,我还能跟他一起去对付六芒教的人。
如果我不这么做,岂不是真的对好朋友见死不救?再说,如果小巴真的能成为尉迟静丹的秘密武器,我就算损失点什么也没事,徐哥也说了,我只是会失去起死回生的能力而已。
梦里那个人跟我说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起来。
我需要过了自己这一关,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看看手术台上的小巴,我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