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老坡头,还有那个死掉的孩子,以及那本书---《死亡之光》。
三花脸很怪异地盯着我,几乎是用一种渴望的眼神,我提高了警惕,所以什么都没说,就只说了一些村子里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失望透顶,还告诉我,如果我不跟他说实话,他可就没办法帮我复活小雪了,我有些动摇,也许他真的可以帮我?
但这时,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我也可以帮你。”那个声音说。听起来这个声音十分排斥三花脸。
“不用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对三花脸说道。
他撇了下嘴,不屑地哼了一声:“青瓜蛋子还嘴硬,不说算了,我还懒得教你呢!反正到时候你做错了,倒霉的是你和你小女朋友,又不是我!你就自己瞎折腾吧,我走啦!”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诶。”我叫了他一声。
他嘿嘿一乐,重新扭过头来,“后悔了吧,求求我啊,我还是可以告诉你滴!”他满脸挂着得意地笑。
“呵呵。谢谢啊,不过我不会求你的,我叫住你,就想问下,你今天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两句话的?就是为了帮我救活小雪?”
“是啊,那不然类?”他撇着嘴说道。
我点了点头,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决定不跟他说太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
三花脸吧唧吧唧嘴,愤恨地哼一声,甩着膀子走出门去,防盗门发出砰的一声。
他就这么走了?!真是个怪人。
我坐回到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来过之后,好像把恐怖的气氛留下了,看着小雪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点害怕,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过很快我就把这种情绪赶走了,因为我急切地想要赎罪,想把小雪复活,也坚信自己可以做到。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我被一阵手机的震动声惊醒,想不到昨天晚上我竟然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不上管手机的事,我先看了看小雪的情况,她的身体已经可以化妆梳洗了,我满心欢喜。
当我回过神来打算去看手机时,已经自动挂断了,我发现是王副院长打来的。
没过一会儿,他又打了过来,原本不想接任何人电话,不过我欠他人情,所以就接了。
“强子,我还有可能阻止你吗?”看来王副院长已经都知道了,他倒是淡定。
“不可能。谁也阻止不了我了。”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这边有新的进展,知道六芒教下一次祭祀的地点了呢?”他问我,好像希望我放弃小雪,跟他去破坏六芒教的祭祀一事。
我确实想去,但更想救小雪。
“王副院长,请你谅解我,我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想把小雪救活,我知道还不晚。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欠你的钱我会慢慢还,欠你的人情……大不了,大不了我将来可以拿命抵!”我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
“哈,哈哈哈!钱我不在乎,我就想问问,是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喜欢偿命什么的,我问你,我要你的命干嘛?”
他顿了一下,转而用一种悲切的语气对我说:“我不会阻拦你,虽然我是真的想让你来帮我,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曾有过那样的心情,直到现在,我也希望俊凯回到我身边来。你多保重吧,对了,不管去哪,带上日记本,每天都要写,记住了吗?”
只在这一瞬间,我对王副院长真正的满心感激。
我告诉他,等我把小雪复活了,如果还来得及,就回去帮他。
他“恩”了一声,说到时候再联系吧,但愿来得及。
我向他询问那针头里面残液的调查情况,王副院长说这件事比较麻烦,应该关系到了另一个阴谋,总之还需要做些别的功课,让我不用管了,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谢谢你,王副院长。”
“呵,不用谢,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的小雪未必能活过来。还有你了解的一切或许都是巫眼的关系,也就是说……从头至尾,都是你一个人的幻象。人死了是没有灵魂的,复活后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不管怎样,去试试吧,反正不试试你也不会安心的。”
王副院长最后这段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我的头上,讲出了我最惧怕的事情。
不过这并没有熄灭我的希望之火,我既不会后悔,也不会退却。
猛然想起了一首歌,我第一次听到是在电影《盗梦空间》里,就是那首将人从梦境中唤醒的法语歌,后来觉得好听,歌词也好,就跟霖子说起来了。那时候,霖子还在。
霖子告诉我有另一部电影叫《玫瑰人生》,片尾曲就是那首,还给我下载好,让我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如今回想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应景。
我打开手机,找到那首《我无怨无悔》,开始在空旷的别墅里播放起来。
“我的忧愁,我的欢乐
我也不再需要,
不,一切的一切,不,我全然无悔。
因为我的生命、我的欢乐,
从今天起,与你重新开始!”
……
伴随着音乐响起,我将小雪的单薄的消毒服解开,脱下,露出她纯洁而美丽的酮体。
我将毛巾用清水沾湿,仔细认真地为小雪擦洗身体,不带一丝邪念,用尽我所有的爱意,为她清洗。
毛巾擦过她的白皙惨白的脖子,拂过她高挺的胸部,平坦的小腹……
每一步我都很小心,当我把小雪的身体擦洗干净,又用干净的纱布将她受伤的手腕包扎,用针线将脖子上的伤口缝合,为她穿上我准备好的衣服。
红色的薄开衫毛衣,白色棉布衬衣,深灰色休闲裤……
我为小雪画眉,涂上腮红,给苍白的嘴唇抹上蜜桃色的唇膏……就像亲手打扮自己的新娘。
但,没有鞋子。
我找遍了王颖的鞋柜,竟然没有一双适合小雪双脚的鞋子。
歌曲结束,我如梦中惊醒。
看着那双光着的小巧而削瘦的脚,还有小雪凹陷的面颊与眼窝,终于无法控制地痛哭起来,在这一刻,我深刻意识到,我的小雪可能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