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姐,你感觉怎么样?”
其实我原本想一进门就质问她,但看见姐姐苍白的面孔时,才意识到,在我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真的怨恨过姐对我隐瞒的一切。
我真正希望的,是她能恢复健康。
“挺好的,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吧。”与其说她是冷静沉着,倒不如说她是没有精神,没有力气用稍微强烈一点的语气对我说话。
“恩。是发生了不少事,不过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冷冷地回答。
“强子,你在说什么呢?我一直都想见你。”
我苦笑,“姐,你跟我就说实话吧,之前你昏迷,后来醒来了,但是不肯见我,还让娘帮着你瞒我,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青山隐修会的会员。我回想起来了你给我的提示,在矮墙下面找到了那个铁盒子,我……”
“强子。”姐打断了我,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海涛现在在哪?”
我一愣,看着她湿润的双眼,突然体会到了姐内心的痛苦,她失去了海涛,就像我曾经以为自己失去小雪一样痛苦。
“他还在米克坟场,地下的那个,不过你知道,他已经……”
姐点点头,我没再说下去。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姐问我。
我突然一阵悲哀,什么时候我们姐弟两人见面竟然需要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了?
“姐,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是不?”
她点点头,我心里一阵荒凉。
“不过。”姐姐说,“人总是要长大的,你不经历这样的事情,也会经历那样的事,好的也有,坏的也有,谁都是如此。强子,咱们现在是长大了,但不代表我们两个从此会疏远对方。你明白吗?”姐姐声音不是很稳定。
我用力点头,并给姐姐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她冲我笑了笑。
“我猜猜,你是不是来问我什么事情的?”姐抱着杯子暖手。
我再次点头,“是。”
“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是怎么得了这病,我究竟知道了什么秘密,才导致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姐问。
“这个我也想知道,但不是我今天来问的问题,而且我知道,你是不会告诉我的。”我坐在姐床边,真希望她只是发烧这样的小病。
姐欣慰地笑了笑,“我弟弟长大了。”
“姐,你为什么要拿小颖的手镯?”我直截了当地问。
笑容在姐的脸上凝固了,她渐渐皱起眉头来,“我没有。”
我站了起来,“姐,既然我说了,肯定就是确定后的,我只想知道你拿了她的手镯是为什么,还有你跟她到底说了什么,王颖是昏迷着的,我不相信她能听到你的话,除非你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讲了一些特殊的事情。”
把话挑明的感觉很好,就像卸下了心里的一块巨石。
“不管你怎么说,信或者不信,我都必须告诉你,我没有拿走她的镯子,不信你可以去看看。至于我跟她说了什么,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大致就是一些鼓励人的话。因为人在昏迷时,或者植物人状态时,很可能是可以听到旁人说话的,我凑到她耳边说话,就是为了让她听清楚,仅此而已。”
姐姐说话时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听完愣了半天,刚才她还说跟我不会疏远,可是说这番话时却是这样。
而且她很明显是在骗我。
“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之前通过隐晦的方式让我做的事情,我也都做了,既然我们两个对彼此的事情都心知肚明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呢?为什么还不相信我?”我的声音有点大,态度也不是很好。
我真的不想毁了半年才有的这一次见面,真心希望姐姐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我确实没骗你。”她说。
我扑通坐在床边椅子上,失望。
“强子,现在的问题是,你已经不愿意相信我了,如果我不想见你,大可以装睡,装昏迷,你想过没有?”姐姐的语气有点严厉,我抿着嘴唇,看着她,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那你为什么要把王颖的镯子摘下来,放进自己的兜里?”
姐有点哭笑不得,“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可以先去王颖的病房里看看,确定之后再来质问我,怎么样?我在这里等你,反正她的病房离这里也不远。去吧。”
姐说完把头别了过去。
如果姐没骗我,难道是安警官?这件事虽然小,但是怪得很,而且在我看来很重要。
之后我真的去了王颖的病房,确认过之后,回到姐姐的病房里,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我等了很久,等姐自己醒过来之后,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因为王颖的手腕上真的还有那个镯子。
安警官不会骗我,姐又真的没有拿走镯子,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姐姐把镯子换了,或者用完还回去了。
很显然,姐不会告诉我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强子,你要记住,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来说说另一件事吧。”姐慢慢坐起来,我连忙帮她把床摇起来,并把枕头垫在后背,这才发现姐姐其实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什么事?”
“关于死在你太平间里的那个人。”姐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
“老九?你也知道他的事?”
“当然,他的死可不一般,牵扯了不少人呢。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一摞照片吗?回去再好好翻翻看,也许能帮你弄明白点什么。不过强子,姐还希望你做另一件事。”
“姐,你说吧。”
“在老九被火化之前,把警察,法医叫到太平间去,给他们看看你的发现。”
我被姐姐弄迷糊了,“我的发现?姐,我现在一筹莫展,除了从他搭档和老婆嘴里套出来的一点内容以外,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姐微微笑了笑,“我还没说完呢,你让他们仔细检查一下老九的脚后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姐,你别给我卖关子了,你在病房里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还有,老九的事情能不能详细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