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我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放着二号冰柜的钥匙和古董眼镜的那一间。
三花脸回头看我一眼,“愣着干嘛,开门呀小子!”
有那么一刻,我迟疑了一下,因为不知道三花脸到底有什么目的,怕他万一拿走了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不过转念一想,以他的本事,如果真的想要这里的东西,根本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
但他不按常理出牌,跟正常人想法不一样,所以我又很难琢磨他的心思。
我先照他说的做,把门打开,三花脸迫不及待地走进去,然后他让我们把棺材也抬进去。
“放在这就安全了?”安警官放下棺材后还有点将信将疑。
“那当然,我骗你们干嘛!”三花脸说着抢过我的手电,开始在这个小屋里东看西看的。
我就说,既然事情办完了,那我们也该走了吧。
三花脸却不悦地说:“急什么,我才刚来,而且你的事儿完了,我的还没办呢!”
我和安警官互相看看对方,心里虽然有各种不爽,却不敢表现出来,眼前这疯子会让人不由地感到害怕,每次他露出不悦的神情时,我就想到他在太平间就对付那三个黑衣人时的麻利动作,不禁背后冒冷汗。
“哈哈,就是你!”他站在屋子里唯一的那张桌子前面,对着小木匣子说道。
“你要干什么?”我立刻朝他走过去,下意识地想要保护那里面的东西。
“不干什么啊!嘿嘿!”他若无其事地说着回过头来,我一看,他竟然已经把那副古董眼睛戴上了,样子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他那用油彩画着铜钱形状的小眼睛,透过古董眼镜的镜片看着我,足足看了一分钟,表情格外严肃。
“你……你干什么啊……”我忐忑地问,同时往后退了退。
“别动!不要说话!”他命令道,然后又过了一会儿,突然一皱眉头叹了口气,“真烦,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摘下眼镜递给了我,让我戴上。
我就拿着眼镜问他:“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让你戴你就戴啊!然后告诉我都看到什么了!”他说得格外认真,一点都没有嘻嘻哈哈的那股劲了。
我突然明白,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这副眼镜,他想通过眼镜看到些奇怪的现象,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接过来眼镜,我不紧不慢地说:“可以,我可以答应你,戴上眼镜然后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得先答应我才行。”
他听完一愣,我还以为他要发火了,没想到他开始阴森森地笑起来,“嘿嘿,好小子,可以呀!学得挺快嘛,有意思!我喜欢!说吧,你想怎么玩?”
他激动地舔了舔嘴唇,嘴上的唇膏被他吃进去好多,红色的唇膏在他嘴上晕开,牙齿上也沾了红色,就像刚吃了死老鼠。
“你只要回答我两个问题,而且必须是真话,我就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好啊,你问。”
“第一,你本来是为六芒教做事的,为什么突然开始帮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停顿一下,看他的反应。
他点点头,撇撇嘴,看样子我的问题让他觉得很无聊,“那还有一个问题呢?”
“第二,你为什么要天天涂一脸油彩,是怕人看见你的真面目吗?”
我一问完,他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就好像我讲了个特别幽默的笑话。
“小子,你是不是傻呀?啊?我要是怕人看见我的真面目,我易容就行了,再不行我戴个面罩就得了,干嘛非要画脸谱呢!”
“是啊,那你到底为什么呢?”
“我喜欢,就喜欢这张脸不行吗?”他语气中有些不满,然后大言不惭地说:“哼哼!你难道不知道演丑角的往往都是大人物吗?你别以为这插科打诨是件简单事,就你小子这样的,一辈子也不会明白滴!”
我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小子,记住,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以为我脸上画的是油彩,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突然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当成在演一出戏,在他这画着油彩的脸的后面才是生活中真实的他。
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应该是不愿意接受那个自己,就伪装起来,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他画上油彩,说话嘻嘻哈哈,这都是他给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让自己不再成为讨厌的那个人。总之,他肯定是个重度精神病患者。
“好,我明白了,那你现在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吧。”我说。
三花脸一咧嘴,“我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好玩,你比他们有意思多了,所以我才愿意跟你玩啊!而且我想把你培养成另外一个人!嘿嘿嘿……”
这一刻我才深刻地明白安警官之前跟我说过的话,三花脸这样的人做事纯粹是看自己的心情,但如果深入研究他,又会发现,其实他做事也遵循了一定的规律。
比如说,他想挑战某些东西,他想把我变成另一个人,肯定是为了证明他的某些偏激想法。
这时,他有点不耐烦了,看看我手里的眼镜,“我都回答你了,该你了!”
我把古董眼镜戴上,周围立刻蒙上了一层薄雾,就像不近视的人戴上高度的近视镜的感觉,头还有些晕胀,眼睛也极其不舒服。
上一次我戴上眼镜看到的是霖子还在襁褓中时的那段往事,今天又会看到什么呢?
心跳开始加速,我才发现其实自己也非常期待从眼镜中看到一些什么。
我四处张望,突然发现在屋门后面有一个诡异的人影,我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发现是个留着长头发的女人。
当我渐渐朝她走近时,她猛然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看到的难道不都是幻象吗?她怎么能看到我呢?
我顿时感动头皮发麻,因为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是这里的幽灵,带上这眼镜后,让我可以看到幽灵了。
女人慢慢从门后面走出来,她走出门去,我也紧跟着出去。
她每走两步就回过头来看我,好像在说:“跟上,跟上……”